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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一步,从门边走到廊下,从廊下走进雨里。
竟不知,今夜的雨,下得这么大。直刷刷冲下来,眼睛里酸涩难当,几乎让人睁不开来。两耳皆充斥着雨水灌入的轰鸣声,其他声音,皆成了背景。
她看着他,已分不清脸上淌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你为何总是要逼我?
他看着她,已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仇人还是爱人,除了这个瘦削单薄的女人,他谁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到。
你为何总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雨哗哗地下着,牧民们的庆祝仍在继续,那半边的天还是红的,可是这里的天,却是冷的。冰冷彻骨。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既然你无心,那我又何必执着!
段潇鸣那样望她,遇上你,本非我所愿,亦非我所料,既已走到今日,依旧化不开,那,就随你吧……我,也累了……
最后那绝望一瞥,双拳紧握,指骨咯咯作响。终是闭了眼,转身而去。
前脚还未跨出门槛,已经被人从身后死死抱住。
他的脚定在那里,再前进不得半分。
落地的刹那,他明白了,这一步,终了一生,他也再迈不出去了……
单衣被淋得湿透,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从黑暗里看去,湿透的丝衣,贴在肤上,竟显出赭色来。
她抱着他的身躯,在抖,抖得那样厉害,那样惶恐不安,那样凄婉哀伤;
他站在原地,分毫也动弹不得。他感觉到她的额头抵在自己背上,几乎成了一个支点,才让她不至于倒下。
雨声滂沱,这样的大雨,百年难见。
这样大的雨,兜头浇下,那声音几乎将她浅浅的抽泣声掩盖地纹丝不露。
她的手臂,越圈越紧,似乎拼尽了全身仅剩的力气来勒他,她的呜咽这样噤噤颤颤,想要哭出来,却不敢哭出来。
段潇鸣仰起脸来,任大雨冲刷那张刚毅的脸庞。那雨水,浩浩荡荡冲进眼眶,却辗转蜿蜒,缓缓地溢出来。
进去的是冰冷的,出来的,是温热的;
进去的是无味的,出来的,是酸涩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颈骨仰得僵硬,她的嗓子哭得干哑,段潇鸣抬起颓然地垂在身侧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地,温柔地,一点一点掰开来,转过身来,那样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来,捧在掌心里,两根拇指,爱恋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痕,抹去了,又复流下,流下了,复又抹去,如此反复,一点也没有厌烦,一遍一遍,依然抹着。
粗糙的指,细腻的脸,不同的肌肤,一样的温度,都是冷的,都是冷的。
“不要哭……”刚毅冷硬的脸,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来,捧着她的脸在掌心,低下头来,用自己的额抵着她的额,开始一点一点轻啄她的面。
“不要哭……”冰冷的唇擦过额头;
“不要哭……”薄削的唇吻过鼻尖;
“不要哭……”唇贴着唇,齿抵着齿,舌缠着舌,想要,却要不够,想退,却推不了。
不要哭,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在你身边,以后,不许你担忧,不许你绝望,不许你再哭,一切,都有我在这里……
是谁的铁臂铜膀,拦抱起美人腰,是谁的纤纤玉指,解开了英雄剑;
琼琚环佩,是谁的手生生扯落,连带着衣襟,缠枝莲桂,莲,是并蒂莲,桂,是芳馥桂,丝光线,绣娘的蕙质兰心,怎样的贵重,怎样的华美,这一刻,谁顾得上?谁会去管?!
雕花门扇,如何禁得起那当空一脚,还未来得及嗡嗡抗议,已被大掌一击,‘砰!’地关上了。
她光裸的背,被他巨大的力量压抵在门上,癫狂的吻,绵绵密密,落了她一脸一身,从额角滑到樱唇,身上的衣,去了哪里?无暇去理会!
她整个人被他狠狠按着托着,那力道,似要将她嵌进门板去。
板上,冰凉。
第一层,腰上是连枝牡丹,富贵殊丽;
第二层,背上是喜鹊闹梅,喜庆讨巧;
第三层,脖上脑后,是回字格,镂镂空空,时而是空的,时而又是满的。
那门板上的纹样,几乎要完完整整地镌刻到那一副丝绢一般如玉的底子上去。
水磨青砖地,冷冷寒光,一路的水迹,从门边延伸到床榻,一地散落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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