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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翻十页《明史》或者《汉书》,一个恍惚,还能突然听到心跳。妄想:达则孔明,穷则渊明,*二十八岁当了军长,杨振宁三十五岁得了诺贝尔奖,或*年时运通达,努努力,走走狗屎运,我还赶得上坐直达“凌霄阁”的电梯。或许早早了悟“不如十年读书”,面盆洗手,了却俗务,我还来得及把我老妈的汉语、受了宫刑的司马迁的汉语、赵州花和尚的汉语、毛姆的英文、亨利?米勒的英文炖在一起,十年之后,或许它们能成就一锅从来没有过的鲜美浓汤。
老相好坐在金黄的炸乳鸽对面,穿了一件印了飞鸟羽毛的小褂子,用吸管嘬着喝二两装的小二锅头,低头,头发在灯光下像水一样一丝丝地从两边滑下来,有着飞鸟羽毛一样的半金属光泽。她吸干净第三瓶小二锅头的时候,抬头笑了。我还是忘记了她眼角的皱纹以及她那在马耳他卖双星胶鞋的老公,觉得她国色天香,风华绝代,此时此刻,为她死去是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老了。
老妈以前一件事骂三遍,怒气就消散了,现在要六遍。今年清明,早早就惦记起早就去世的姥姥,说好多年没去上坟了,通州的坟地或许已经被盖上了商品房。股市这么热,老妈还是取了两万元现金,报了一个欧洲十五日游十二国的*照相团。“靠,欧洲去过没去过?去过!”老妈说。今年春节,老爸的密制烧肉开始忽咸忽淡,我们吃得出来,他自己吃不出来。无论老妈如何威逼利诱,老爸再也不回美国了。他说:“美国啊,监狱啊,没麻将,没大超市,没这么多电视频道。”老爸垂杨柳西区赌王的名号最近也丢了。他说其他老头老太太赖皮,他和牌,他们不给他钱。其他老头老太太说,他诈和,没要他赔钱给大家就已经是照顾他了。
这年正月里,我写完《北京北京》的最后一个词“意识”,忽然明白,生命过去一半了,而且很可能是最好的一半。
北京夜晚的流水大酒席,“90后”都已经被朋友的朋友牵引着出现了,新鲜得仿佛昨晚下了点雨,那三环路边上才开放的黄色连翘花。屋子角落的阴影里,灯光照耀不到的桌子底下,已经没有了趴伏着的怪兽。仔细听,窗外有雨,有人打起雨伞,有人启动汽车,有人走近,血管里的激素已经没有吱吱作响了。比我大了十来岁的老哥哥们纷纷再婚,娶了八零后的文学女青年,生了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女儿。在流水席上,我和他们一起笑眯眯地安详地望着“90后”说,诗写得不错啊,酒量不高就少喝些,千万别勉强。
皮皮快跑(1)
文 / 八喜
Michelle摇摇晃晃走过来,嘴里在吞云吐雾。她习惯在吐烟的时候噘着嘴,摆出一幅很*的德行,其实谁也没瞅她,但是她觉得谁都在瞅她。我知道她在抽Sobranie,她从学抽烟开始就一直没换过牌子——对男人反之——她从学习谈恋爱开始就在马不停蹄的换男人。
她将水晶高跟鞋拎在手上,大半个胸露在外面,像我们小时候爱吃的没洒卤酱的豆腐脑。我知道谁又给她药水喝了。Michelle说那些药水喝完就看见幻象,比如她看见过十年前死去的老妈在微笑,她的第一个男朋友突然出现并带来激烈的*,她曾流掉的两个小孩从阴影里跑出来对她挥舞小手……我相信那些药水奇妙无比,因为Michelle从来不拿她母亲、初恋和夭折的儿子撒谎。
我站在南锣鼓巷街口等她,天已微亮。刚熄灭的街灯残留一两条细密如幻觉般的光线,我想灯泡上一定粘着很多爱不成反被烫死的蛾子。初秋的早晨已有寒意,可是Michelle的胸脯让我淌汗了。她在离我三四米远的时候终于瞧见了我,她揉我的头发,喉咙里发出春猫般的声响:哟,Banshee,什么风把你吹来了?Gucci Rush呛满我的鼻腔,Michelle喷香水就跟洗澡一样。我说小米你把皮皮的电话给我,快点儿,我没空跟你扯淡。Michelle一边晕乎着翻手机一边笑:Banshee,我早就跟你说过,皮皮只是个适合一夜*的男人,你却跟他睡了三年。我抄了号码就跑,没忘记回头骂了句放你娘的屁。
皮皮失踪了。我在某个清晨醒来,看见了半个衣柜,半个存折,半个书架,半个避孕套……我用五分钟的时间顿悟,皮皮这次是真的走了。他总是会在我身上喘息着说,我要是离开你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我如果答不行不行我不放你走,他就继续;我如果答走就走呗老娘一个人照样过得很好他就阳痿。因此床上局势被我全面控制——我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做选择题——聪明的皮皮在这一点上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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