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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的《醉花阴》:‘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接着,论者在引了黛玉进府时贾母关于安置住处的一段话后说:“黛玉进荣国府时值严冬,蚊蝇早已敛迹,蚊幛一类东西,大可以收进仓库里了。”那末,“碧纱橱”究竟应该如何注释呢?据有的研究者考证。“碧纱厨,正规的写法是‘碧纱橱’,它是清式建筑内檐装修中隔断的一种,亦称隔扇门、格门。”又据清代《装修作则例》,可写作“隔扇碧纱橱”。
论者对“碧纱橱”的考证不能说不对,但就其引证的材料来说,却不过是人文本《红楼梦》注释的一个补充。换句话说,人文本对“碧纱橱”的注释并没有错,至多是不全面而已。据笔者所见一些资料说明,即使在曹雪芹的时代,或者说《红楼梦》中所写的“碧纱橱”并非就一定指的“隔扇门”、“格门”一类的建筑。理由可以简述如下:
(1)人文本《红楼梦》对“碧纱橱”的注释,是说它是“帏幛一类的东西”,在说明它的结构之后,才说“夏天张开摆在室内或园中,坐卧在里面,可避蚊蝇。”前后文意很清楚。注释者并没有说“碧纱橱”是“床上的木架蚊幛”。虽然“帏幛”与“蚊幛”仅一字之差,且“帏幛”在夏天“可避蚊蝇”,但绝不能把原注释歪曲成“蚊幛”。
(2)“碧纱橱”或是“纱橱”,并非宋代以后就只能是指“格门”一类东西,而李清照的词中的“纱橱”也难于确指就是“蚊幛”。“碧纱橱”一词早在唐代诗人王建的《赠王处士》诗中就提到,其诗云:“松树当轩雪满地,青山掩幛碧纱橱。”宋代不要说了,元人马致远《四公子宅赋·秋》中有云“碧纱人歇翠纨闲,觉后微生汗。”谷子敬在他的《醉花阴·豪侠》中也有“摇纨扇玉体相捱,有翡翠轩碧纱橱避暑楼台”句。胡祗谲《小令·四景》:“纱橱睡足酒微醒,玉骨冰肌凉自生。”金銮《萧爽斋乐府》:“碧纱橱,低映月儿明。”上引几则诗曲中的“碧纱橱”,当不会是“隔扇门”、“格门”之类建筑。这说明,宋以后“碧纱橱”还是有指作“帏幛”一类东西的。说来也巧,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竹簟》诗中也有“纱橱”二字,诗云:“七尺桃笙帖腹便,消除一日夜凉前。故乡此物非殊贵,不设纱橱恣意眠。”说明清代的“纱橱”也非专指“隔扇门”或“格门”。
(3)曹雪芹笔下的“碧纱橱”或“纱橱”是否就是指的“隔扇门”、“格门”了呢?我看也不一定。贾府是贵族大家,室内挂些“帏幛”作为装饰也是可能的。至于说称碧纱橱的单位是“层”、“道”,那也并非是外行话。今天在一些住房宽绰的人家,乃至居处窄小人口又多的小民家里,仍然挂几“道”幔幛的。所谓“层”,不过是用来形容“帏幛”之纱薄,显其豪华,如有人在粉红色的幛子外面又罩上一“层”白纱,这是常见的事实。所以“碧纱橱”或“纱橱”非专指“隔扇门”、“格门”了。
1981年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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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蓄优伶
——“歌儿黛”与蒋玉菡·云儿
曹雪芹好友敦诚的《四松堂集》内有乾隆四十六年(1781)写的一首《筠园席上赠歌儿黛如前韵》诗云:
一曲清歌半日欢,章台柳色放春难;
鬓丝禅榻无聊客,忍听明珠落玉盘。
诗中“章台柳”一典,出自《异闻录》,述“韩翃将妓柳氏归置都下,三岁不迓,寄以诗曰:‘章台柳,章台柳,昔日胄青,今在否?’”后《太平广记》载之更详:
韩翃,字君平,有友人每将妙伎柳氏至其居,窥韩所与往还皆名人,必不久贫贱,许配之。未几,韩从辟青,置柳都下。三岁,寄以词:章台柳,章台柳,云云。柳答以词。杨柳枝,芳菲青,云云。后为番将沙吒利所劫。有虞许诈取得之,诏归韩。
唐许尧佐演成《章台柳传》,载《五朝小说》《唐人说荟》等书。
由上可知,敦诚诗题中的“歌儿黛”即指名字叫作“黛”的歌伎或泛指一群歌伎(即粉黛之意)。
说来也巧,《红楼梦》中也写了“歌儿黛”一类的下层人物。如贾府为了迎接元春省亲,不仅盖了一座“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大观园,还派贾琏下姑苏选买女戏子、请教习。第二十八回写贾宝玉应约到冯紫英家,一边喝酒行令,一边还要唱小旦的蒋玉菡、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唱小曲。在这种场合,连贵家公子哥儿贾宝玉,也不顾身份唱道: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樱,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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