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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说,放心,放心,肯定找不着的,找到了我也不能那么干啊,我也就是跟你在这瞎侃吹吹牛。
那是我跟小朱第一次在宿舍楼顶的天台一起喝酒聊天。小朱喝高了,一路上撞墙三次,摔倒两次,啃马路牙子一次。第二天醒来后,小朱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我没敢再给他重复一遍。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他不知道我知道。
我虽然知道,却完全不能理解。那时我还年轻,没经历什么事,今天中午在食堂吃出个苍蝇,昨天买黄瓜多给了两毛钱,就算是烦恼了。那时我还拥有单纯的快乐和像水晶一样透明的小幸福。一直到历经风雨的后来,我才明白小朱的思想。
而有一个人,比我明白的早得多,这个人就是老四王维熙。
小朱搬走后,我们还是天天见,我发现小朱上厕所的次数明显多了,时间也长得令人发指。有时我还会发现小朱脸色苍白,走几步路都很费劲的样子,好像很痛苦。问他,他也不说,过几天自己就好了。再后来这种现象渐渐就少了。
有一次我们四人在一起吃早饭,我点了四碗豆浆。小朱喝了一口,忽然跑出去吐。我没当回事,还开玩笑说“小朱怀孕啦?”老四狠狠瞪了我一眼,让我以后别点豆浆。我不明白,以前明明喝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就不行?
还有一次,上赵老师的课,我硬要小朱背我去教室。小朱推脱不过,背着我,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往教室走。在走廊一拐弯,碰见了赵老师。小朱神色立马就不对了,慌慌张张把我放下。赵老师沉着脸,进了教室。整整一节课,赵老师的情绪都很不好。下课了,小朱跟在赵老师后面,去实验室。
两人走后,老四特意找我说话,让我以后少跟小朱接触,至少在赵老师面前少做亲密的动作,闹着玩也要有分寸。
我不明白,我跟小朱是同寝,是兄弟,为什么以前可以闹,现在就不行了?
老四叹息,说:“阿尧,你以为小朱找赵老师的碴,只是单纯找碴,就没点别的意思?你以为赵老师安排小朱进无机化学实验室,又让小朱住在自己家里,存的是什么心思?”
我不知道,问老四,老四又不说了。
我鄙视他:“我最讨厌你这种说话留一半的人。”
老四说:“我不是留一半,是有些话,我说了,你也不能接受,我只好留到你能接受的那天再说。”
我一皱眉:“你说的是小朱的事吗?”
老四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发苦:“不,我在说我自己。”歪头看我,眼里的内容我读不懂,“我盼望你长大,这样就能看清身边的人,可我又怕你长大,怕你长大了失去快乐和单纯。我盼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又怕你明白之后拒绝。你总说小朱心里不快乐,你不知道,我心里……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老四像往常那样搂住我的脖子:“放学了,一起吃饭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没什么。”老四一笑,“我说我饿了。”
“那赶紧的,向着三食堂。”我伸手遥指远方,“冲锋!”
老四从后面抓住我的手,顺势一带,搂过我的肩膀,把头埋在我后脖颈处,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说,我们只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当然,必须地!我跟你,跟小朱,都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大唐双龙传》里的寇仲说‘一世人,两兄弟’,我们是‘一世人,三兄弟’。”
老四哼了一声,说:“那你跟我最好,还是跟小朱最好?”
官方回答,当然是“都好”,或者“这不能比”什么的。
我想了一下。我跟小朱性情相近,志趣相投,能玩到一块去。小朱表面上特像乔峰,为人豪爽,讲义气,内心却极细腻温柔,是个粗中有细,外刚内柔的人。我跟他在一起时玩得最开心,跟他在一起是谁也比不了的快乐,我一有点高兴事,第一个想分享的人就是小朱,所谓俞伯牙和钟子期也不过如此了吧。
老四为人内敛,性情外柔内刚,经常性地犯迷糊,但对朋友的事从不含糊。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听我说每一句话。他记得我所有事。有时我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不开心的时候,只有他能看出来。我有事的时候,无论什么事,我最确保能帮我的人就是他,也只有他。事实上谁能帮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给我一种“会帮我”的感觉,就是说我一有事第一个先想到老四,想到老四了,我根本不用去找他帮忙我就有了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