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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师后退几步,与那少年之间拉出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询问:“赵厂长为什么要告你爸?”
“因为、因为……”少年人犹豫再三,才嗫嚅回答,“因为我爸他拿酒瓶子砸了这厂子里一个人的头。”
林组长遇袭受伤,和他爸爸有关?工程师试探地问,“被酒瓶子砸的那个人,叫什么名?”
少年人揪着脑袋顶上短短的头发,回忆着说:“那个人好像姓林,我爸喝醉那会儿提起过几回,但我没听清。”
工程师望进少年人的眼睛里,相信他没说谎。
少年见工程师不说话,有点慌乱地解释,“我爸他不是坏人,是因为喝醉了才会冲动,才拿酒瓶子砸了人的……”
工程师犹豫少顷,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少年突然警觉起来,嗓音拔得更尖细,“我不说!要是说了,你去跟警察说了,把我爸给逮了咋办?”
唉,这孩子——文子启微微摇头,“就凭你这趁天黑翻墙进工厂区的行为,我就已经可以向警察举报了。到时候警察带你回派出所询问,你也是一样要坦白的。”
少年惊悚地瞪大了眼,仿佛被火烫了似的着急起来,“你!要是我这就逃跑呢?你又抓不着我!”
“我见过你,认得你的样貌。”文子启指一指少年人运动服胸前的校徽图案,“这应该是你们学校的校徽。我可以先把县城里的中学的校徽都看一遍,认出是哪个学校后,再去班级里挨个找男学生辨认,总能认出来的。”
少年不吱声了,面孔颜色堪比惨白灯光,,眼眶里积攒着委屈和不甘的水珠。
真要是用这方法,工作量太大,耗时也太久了,不过,用来吓唬吓唬涉世未深的孩子,还是行得通的。文子启长长一叹,以沉静平缓的语气,一字一顿劝道:“你爸爸到底伤了人,躲躲藏藏过日子始终不是路子——自首是最好的选择。”
少年人吸着鼻子,双手绞紧运动服的下摆,声音细如蚊蝇,“这个我懂得,所以我才来这儿的——我爸犯的错,能不能不经过警察,私下解决?”
“你的意思是私下和解?”工程师的眉心微皱,“即使是和解,也需要你爸爸本人出现,跟伤者直接交谈与协商之后,才能确定是否和解。”
少年人坚决拒绝:“被伤的那人我不认得,不知道他肯不肯原谅我爸。如果他不同意,那我爸一出来,不就是直接被抓了啊。我听说这厂子的厂长姓赵,是最大的管事人,平时就住工厂区里。我想先找找他,问问他的意思怎样……”
文子启沉默了——这男孩为了保护自己父亲,确实花费了一番苦心,但伤人者不可不惩罚,而且眼下这状况……也就只能先问问赵厂长的看法。
“你就这样贸然翻墙进入工厂区找人,一靠近宿舍楼就很容易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不妥当,下回别这样了。赵厂长他今早送人去机场,下午我也没见到他——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赵厂长,看看现在他在不在宿舍。他在宿舍的话,让他下来到这儿,跟你面对面谈谈。”
少年抓一抓脑袋,将信将疑地点头。
工程师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赵厂长的号码。电话嘟嘟几声接通后,工程师开了扬声器,让少年人在一旁听着。此刻赵厂长正在市里办事,还没回工厂宿舍。少年人踌躇不安地捻着衣角,一会儿做口型示意工程师不要告诉赵厂长自己还留在厂区里,一会儿面对着围墙,有气无力地踹上几脚。
工程师扫一眼那少年人,对赵厂长简略地讲述今晚发生的事和少年希望私下和解的想法,末了,补充一句:“那孩子已经离开了。”
赵厂长在电话那头咝咝地抽烟,说:“小文,你说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私了这事儿,我不清楚老林他的态度怎样。具体的等我回厂子了再和你聊聊。要不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医院,问问老林怎么想?”
工程师应了好,叮嘱赵厂长一路顺利后,便挂了电话。难得赵厂长有一回言简意赅,不唠叨。他抬头再瞧少年人——少年人的表情已经放松大半。
“能有商量的余地,那就好了……”少年的语气也轻松不少,原本惨白如灯光的脸面恢复了血色,但也仅仅是一点血色。少年人的脸庞并不红润,呈现着一种生活艰辛重压下的土黄。
“我认为你应该见见赵厂长,当面跟他讲讲你爸爸的情况。”工程师建议,“毕竟,由你亲自去讲述,会更清楚些。”
“可是我爸爸……”一提起父亲,少年人的神情变得低落,忽然又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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