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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年真是倒霉,已经连续两次被鲜血溅了戏服,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是真出了人命,上次不过是那疯女人作戏而已。
提起上次,还有那次在大成监狱外面看到的杀人场面,必竟是远望,没有今天这次相近。
饶是这几年见了些世面,这般的刺激,程蝶衣也有些承受不住,当时就吓得腿软,不知如何去动了,旁边站着的段小楼,一把把他抱起,直奔了后台。
段小楼给他倒了水,让他压惊,饶是他自己也吓得一头的大汗,嘴皮都干裂出来了。
“蝶衣,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前面看看,”
段小楼要去,程蝶衣忽就想起花清远说过的话,一把拉住段小楼的戏服袍子,“师兄,你别过去,这事,咱们管不了。”
那伙提枪的人,都是军队的制服,根本不是这片的管警,一看就知道属于花清远所说的那一类的。
不是他们心狠,他们一个戏子,这样的局势里,自保尚且困难,何况这种情形。
段小楼抬起的脚收了回来,气得一屁股坐在了程蝶衣旁边的椅子上,愤愤道:“我就不懂了,城门外面一伙子日本鬼子不去打,杀起中国人来,倒都是手起枪快的。”
程蝶衣自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又如何,他只能摇头,“师兄,若是日本人进来了,这戏就不唱了,好吗?”
听程蝶衣进起这话,段小楼垂下的头,猛地抬起,他直直盯着程蝶衣,不敢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不唱戏了?”
“清远说,这北平要成了日本人的天下,咱就成亡国奴了,还唱什么戏,唱给谁听?”
说起不能唱戏,程蝶衣悲从中来,眼里有了泪花。他不懂什么是亡国奴,但要是戏都不能好好地唱了,那可能真就是‘奴’了吧。
段小楼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手拍到桌子上,“不唱就不唱,这戏唱得也憋气,大不了和菊仙学着做裁缝。”
程蝶衣迷茫地望着段小楼,那花了一角的戏妆,心里也像是塌了一块。
前台是如何处理的,又乱成了什么样子,师兄弟两个都没在过去。只是又接连听到了几声枪响。和那班主以及三癞子的吵嚷声。还有更大更杂乱的吵嚷声,此起彼伏。
花清远听着程蝶衣连惊带吓地叙述后,也是一阵的后怕。子弹那玩意又不长眼睛,万一有个闪失,他怀里这人……,后面的事,他都不敢想了。
回到家里后,花清远叫小凳子着人烧了热水,放了满满一桶,又放了安神的草药,叫程蝶衣先去泡泡澡,他亲自去了厨房,给程蝶衣做压惊的刀削面。
花清远这面刚做好,泡过澡的程蝶衣也刚刚端起碗,还没张口吃呢,外面传来了一连串的吵嚷声。
“四少爷,四少爷,你慢着点,容小的去通禀一声,两位爷正吃饭呢,你这来的不是时候啊,四少爷……”
小凳子伸着双手拦,都没有拦住一路火炮仗似的,穿过来的花清迈。
换作别人,小凳子早叫院子里的打手群上了,但谁叫来人是花清远那个四六不靠谱的四哥花清迈呢?
这就不好下手了。
而且,自从花清远搬出来后,除了花婷爱来过一回后,经常来这里登门的,就只有四少爷花清迈了。
程蝶衣和花清迈的关系还不错,有几次来借钱,花清远不在,程蝶衣见着数额不大,都拿给了花清迈。
花清迈投桃报李,下次再上门时,也会在给他家小雪买小物件时,给程蝶衣捎几个,看着还不错的。
于是,程蝶衣和花清远的卧房外堂里,就有了一串泥人、波浪鼓、小风车以及布老虎。
看得花清远哭笑不得,程蝶衣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但好在还有他家小笙。
小家伙到是极愿意玩这些的,只是每次花清迈来时,他都远远地躲出去,他还是记恨着花家的人的。
花清迈大吵大嚷地闯进来,“老六,老六,你还有心吃饭,老六……”
花清远往前走了两步,推开房门,站着的位置刚好挡住了抱起面条碗,正被花清迈突然到来耽搁的,不知是吃还是不吃的程蝶衣。
花清远冲着紧紧跟在花清迈身旁,伸手拦着花清迈进屋的小凳子摆摆手,“你下去吧,给我四哥也做碗面条端上来,想来我四哥也没吃饭呢。”
花清迈也不客气,转身对小凳子说:“给我下两个荷包蛋,我中午饭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