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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颖考叔现今年近三十五岁,尚不知如何做臣子之道耶?寡人实话告诉你,你百般皆好,只是性子过直,须知曲者劲,直者脆。要不是寡人知你素来忠心,就似你刚才之言,就是死罪。寡人现已失了吴琼,不愿再失一个忠臣。你且好自为之,否则别怪寡人无情。”说罢拂袖而起,在殿中来回走动,须臾站定,背对颖考叔道:“你死罪虽免,但寡人刚刚给你封赏的官职想是太小,你颖考叔看不上眼,也罢,就依你所求,免去你抚远大将军,当朝下大夫兼太子少傅之职,一并连你京城南鄙正将军也免了,你来时布衣,去时也布衣,这正合天道。但你别想无官一身轻,寡人现在就着你回到颖谷监视姜氏。她若死了,或者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寡人连你的母亲一起治罪。只不过君无戏言,你明天还是跟寡人一起回都,先探视了你母亲再说。起去吧!”颖考叔磕头谢恩,起身低头后退而出。庄公身边的人,除原繁素与颖考叔亲厚外,曼伯亦深服颖考叔,他见庄公虽值盛怒,但处置颖考叔显然过重,正想出来替颖考叔说句公道话,见原繁也被庄公骂了,也就不敢开口,只在心中替二人鸣不平。唯有公孙阏深忌颖考叔之才,此时觉得很是称心如愿。
庄公处置了颖考叔,也不理睬原繁,就与柳如烟转身回到内殿去了。公孙阏假惺惺地向原繁说道:“子衿,主公处置颖将军,不仅是你,就连无忌和我,都为他叫屈。只是你想替他说话,也等主公气消了再说。如今主公盛怒之时,我也不敢替你说话了。哎,这是何必呢?”原繁从他读封赏榜单时那一停顿之举就已经知道他嫉妒颖考叔,所以十分鄙视他的人品,此时听他惺惺作态,不禁厌恶的扭过头去,连他的号也不称呼了,口中说道:“多谢公孙将军盛情,小将心领了。”公孙阏听了,也不介意,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曼伯除了干好自己的事儿,别的都不管,即使觉得公孙阏有点过分,也不好说什么。他走到原繁身边安慰道:“主公也是一时情急,子衿也要多替主公想想。你先在这里,等主公气消了,我得空奏请,让主公原谅你的冒失。”原繁感激道:“我也知道主公心里不好受,但我更替颖考叔鸣不平。颖考叔确系我大郑奇才,正如主公的左膀右臂。失去太叔他尚悲痛,失了臂膀他难道就不疼吗?否则吴琼为太后所害,他又干吗那样悲伤呢?我就是不明白。”曼伯被他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想想今夜该自己值班,只好叹息一声,也到内殿去了。
原繁自从五年前送信入都,就一直陪侍在庄公身边,因平时倍受庄公宠爱,从不曾见他发这么大火。此时跪在殿中,觉得似颖考叔那样文德才识俱佳的人也被责罚,更何况也是为了君主,因此深信古人“伴君如伴虎”之论。
不说原繁心里如何感叹,却道庄公在柳如烟的陪侍之下进入内殿之后,心中仍然为颖考叔的直莽感到十分生气。他坐在床沿之上,想找个人发火,看看左右,止有柳如烟在侧。此时灯光之下的柳如烟,更显娇柔妩媚,特别是她那对似戚非戚的柳叶弯眉,和那双如睁似闭有如水雾弥漫的眸子,总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让人观之心动。庄公看得发呆,心中的怒气不觉消去了大半。正怔忡间,却忽见柳如烟在脚旁跪下了,他不知何故,连忙伸手扶起她来,笑问:“爱卿何以突然跪下,寡人似乎并未责怪于你嘛。”柳如烟泣道:“贱妾以残败之身,受主公宠爱,自以为此后有了终身归宿,所以连日庆幸不已。只是据贱妾现在观之,又觉心中似有不妥。请主公赐贱妾留在共城出家,否则也赐贱妾与太叔同坐之罪。太叔英魂不远,此时赐贱妾以死,贱妾之魂想必还追得上太叔。”庄公惊道:“爱卿这是从何说起?寡人初次想临幸你之时,岂不知你是段的人?寡人对内宫嫔妃,只有恩重,却从未有刻薄的。你说观我行止有所不妥,以致你又想反悔,却不知你所指‘不妥’为何事?”柳如烟道:“臣妾常听太叔生前说‘社稷为重,君为轻;黎民为重,官为轻’等语。今上德隆智厚,旷古未有。连太叔那等昏瞆之人尚有此说,主公见地何连太叔亦不如也?”庄公笑道:“这可奇了,你倒是说说看,寡人怎么不以社稷和黎民为重了,又怎么不以君和官为轻了?”柳如烟道:“主公若以社稷为重,就不应重责社稷栋梁之臣;若以黎民为重,就不该申饬黎民父母之主。若以君为轻,就不应在忠臣面前施逞淫威;若以官为轻,就不该在黎民不知原由的情况之下对他们的父母官员大加挞伐。主公所说所做,以臣妾看来都相背相反。如此下去,贤者灰心,百姓失望,不久朝中奸臣便当道,四野百姓就遭殃。届时不唯主公,就连臣妾亦无立身之地。所以臣妾觉得追随主公不妥。此实属女子浅薄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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