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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多谢相公,不要了。”
苏友白道:“天下有这等奇事,险些儿错怪了你。我且问你,那起课的先生叫甚么姓名?”杨科道:“人都不知他的姓名,只因他挂着一面牌上写‘赛神仙’三字,人就顺口叫他做赛神仙。”说罢,便再三谢了苏友白并众人,领着妻子原从旧路上扬扬去了。
苏友白走出庙来,上了马,一头走一头想道:“我苏友白聪明一世,懵懂一时。我此生虽因叔命,原为寻访佳人。这赛神仙他既晓得我为婚姻出门,必然晓得我婚姻在何处。我放着现消息不去访问,却向无踪无影处寻觅,何其愚也!今天色尚早,不如赶到内容镇上,见了赛神仙问明婚姻,再到叔父船上,未为迟也。”主意定了,遂勒转马头,向西南杨科去的路上赶来。只因此一去,有分教:是非堆里转出个佳人,生死场中抬回个才子。正是:树头风絮乱依依,空里游丝无定飞。
不是多情爱狂荡,因春无赖听春吹。
苏友白去见赛神仙问婚姻,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丑郎君强作词赋人
诗曰:
涂名饰行尽黄金,独有文章不许侵。
一字源流干古远,几行辛苦十年深。
百篇价重应仙骨,入斗才高自锦心。
寄语膏梁村口腹,莫将佳句等闲吟。
话说苏友白因要寻赛神仙起课,便不顾失了叔子苏御史之约,竟策马望句容镇上而来。行不上十里五里,不料向西的日色最易落去,此时只好有丈余在天上。又赶行了三五里,便渐渐昏黑起来。苏友白抬头一望,前面并不见有人家,心下便有几分着忙。倒是小喜眼尖,说道:“相公且不要慌。你看几西那条岔路里一带树林岂不是一村人家?”苏友白道:“你怎晓得?”小喜用手指道:“那树林里高起来的不是一个宝塔?既有塔必有寺,有寺一定有人家了。”苏友白看了道:“果然是塔,就无人家,寺里也好借宿。”便忙忙策马望岔路上赶来。
到得树林中,果然是一个村落。虽止有一二百人家,却不住在一处,或三家或五家,或东或西,都四散分开。此时天已晚了,家家闭户,不好去敲。幸得是十二三之夜,正该有月,天便不黑,因望着塔影来寻寺。又转了一个湾,忽一声钟响,苏友白道:“好了,今夜不愁无宿处矣。”
再行几步,便到了山门。苏友白忙下马来,叫小喜牵着,竟过寺来。这寺虽不甚大,却到齐整洁净,山门旁种着两带杉树,尽疏落有致。苏友白此时也无心视看。将到大殿,殿上正有两三个和尚在那里做晚功课,看见有人进来,内中一个年老的便忙迎将出来,问道:“相公何来?”苏友白道:“学生自城中来,要往句容镇上去。不期天色晚了赶不到,欲在宝刹借宿一宵,万望见留。”那和尚道:“这个使得。”遂一面叫人替小喜牵了马后面去,就一面叫人掌灯,遂将苏友白请到方丈里。
二人见了礼,坐下。那和尚道:“敢问相公高姓?”苏友白道:“学生姓苏。”和尚道:“这等是苏相公了。不知要到句容镇上有何贵干?”苏友白笑道:“学生因家叔上京复命,船在江口,差人来接学生同去。学生到了半路上,偶闻得句容镇上有个赛神仙,起课甚灵,欲要求他起一课,故偶然至此。”和尚道:“令叔荣任何处?”苏友白道:“家叔是巡按湖广,回来复命。”和尚道:“这等苏相公是大贵人了,失敬失敬。”遂叫人收拾晚斋。
苏友白问道:“老师大号?”和尚道:“小僧贱号静心。”苏友白又问道:“宝刹这等精洁,必定是一村香火了。但不知还是古迹,还是新建?”静心道:“这寺叫做观音寺,也不是古迹,也不是一村香火,乃是前边锦石村白侍郎的香火,才造得十八九年。”苏友白道:“白侍郎为何造于此处?”静心道:“白老爷只因无子,与他夫人极是信心好佛,发心造这一座寺,供奉白衣观音,要求子嗣。连买田地也过有一二千金。”苏友白道:“如今有了儿子吗?”静心道:“儿子虽没有,他头一年造寺,第二年就生一位小姐。”
苏友白笑道:“莫说生一位小姐,便生十位小姐,却也算不得一个儿子。”静心道:“苏相公,不是这般说。若是白老爷这位小姐,便是十个儿子却也比他不得。”苏友白道:“却是为何?”静心道:“这位小姐生得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自不必说;就是描写刺绣,样样精工,还不算他长处;最妙是古今书史无所不通,做来诗词歌赋直欺压倒古人,就是白老爷做的文章往往要他删改。苏相公,你道世上人家有这等一个儿子吗?”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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