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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房子没有徐爱丽很寂寞。”
蝶来别扭地坐在床边和妹妹说话,亭子间放了床和写字台书橱五斗橱等,连一张沙发都放不下。
“现在和胡海星见面还要过几条马路。”妹妹抱怨着,心里想,蝶来本来还可以在弄堂碰到阿三,至少有遇见的机会。
“已经不重要了,我们都住在学校,蝶妹,我们要学会认识新的朋友开始新的人生。”
蝶来已经躺到床上。
“你没有去找阿三?”
蝶妹问。她一点没有睡意,坐在写字台前,她想写毛笔,但房间里的什物都在纸箱,她再一次感觉家里少了厨房就像少了一大块空间。
“阿三没有出息,他自甘堕落回到那个团支书身边,我去找他干什么?”
“本来你就是和他玩玩的,是吗?”
“阿三是这么想的吗?”
蝶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蝶妹,她的眉峰高高扬起,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蝶妹垂下眼帘。
“阿三是这么想的吗?”
蝶来又问,这一次已带上哭音。
《初夜》14(1)
蝶来再见到阿三,已是六年后。
那是一九八四年夏天的某一个下午,阿三拿到美国签证后来找蝶来,她正在准备秋天的婚事,木匠们在她和未婚夫的未来新房打家具,蝶妹把她新房的地址给了阿三,因此他找上门来。恰好那天未婚夫外出去五金店配新房的锁匙。
听说,她进大学第二年,阿三也去参加考试,却被北方一所大学录取,邻居们都想不通,为何阿三要放弃上海去外地,读书怎么样呢?读书也不至于读到外码头,那时候,上海人称外省地为“外码头”,听起来,去外码头就像去流放。
然而,这就是命运,阿三最初不报考大学是担心大学毕业重新面临分配分到外地的可能,没想到却直接考去了外地,就像邻居们说的,阿三可以不去,但阿三去了。
同厂的团支书女朋友已经和阿三谈论婚嫁了,却因为阿三去外地而告吹,有人说阿三是为了躲避这个婚姻才去读大学甚至不惜去外地。那时候蝶来已经升大学二年级,百分之一百地投入到她自己的校园生活,并与同校男生若即若离正要卷入另一段校园的恋爱关系。
这就是说,他们有些年头没见,猛然看到阿三,蝶来竟砰然心跳,夏天的阿三穿着白色T恤衫,高大刚健,却沉静,这是她陌生的气质,那次码头告别后他们就没有再见到,她记得那是个潮湿的阴天,江上灰蒙蒙的,好像有一层薄雾,她去拉他的手,十指相扣的指尖冰凉冰凉,就像互相捏着块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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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他们的手指比他们的意识更早感受到那一次告别的意味。而
现在已是农历七月的大暑天,在满是刨花木料和铁钉简直是家具厂车间的未来新房,她和阿三面对面,隔了这么些年,如同隔着宽阔的大洋,她强烈感受着距离产生的吸引。
他们的脸上都是汗,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在这间暂时变成工场间的未来新房门口,她为无法遏制身体里的那头野兽而绝望。
“我们去外面走走好吗?”阿三拘谨地问道。
在八四年夏天黄昏,走出这条挤满旧房子的老弄堂,弄堂外车水马龙,不要说谈话,连正常走路都碰碰撞撞,处处是障碍。真奇怪,诺大的城市竟没有说话散步的地方?那是绝望后的悲伤。
“要不去老大昌坐一会儿?”
他提议,那也是她能够想起来的可以进去一坐的地方。整条淮海路只有一个老大昌可以有咖啡喝,并有著名的意大利风味的牛油糕,其他西式点心也是以味道纯正扬名,而对年轻人,这栋小楼的幽雅和浪漫充满谈情说爱气氛,是整个城市屈指可数的情调场所。
不过,他们必须步行穿过两条横马路,假如不想挤车。谢天谢地,新房居然也在她熟悉的区域,未婚夫的父亲评上教授,分到一间房给他们做婚房,是否这也是她在这个夏天结婚的理由?她有时禁不住问自己。
他们已经看到站在马路对面这栋小小的法国风格的小楼房,在等红灯转绿灯的岔路口,他们的身后便是国泰电影院,不由地一起转脸抬头去看当时印象就已经模糊的电影海报,更清晰的记忆是他们一起陪着海参站在海报墙下等退票,手里握着一毛钱在等退票的都是海参这样年龄的男生。
“《金姬银姬的命运》。”他们异口同声。
“海参居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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