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页)
有一翻意味。中学毕业,至今已将近二十年了,真的有二十年了吗!这中间,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故事,如今再重提这句话,真有一翻“少年不识愁滋味,预赋新词强说愁,中年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的感觉,如今是只道,“天凉好个秋”了。
张口结舌
在德国人中,普通来讲,他们有两种才能非常让我钦佩,一种是绘画才能,一种是语言才能。绘画才能不用说,我发现很多德国人没有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大概只是在学校里上过“图画”课,可以自己画油画,画漫画,可以照着照片画人头像,街头上经常出售粉笔画的巨大的蒙娜丽莎或耶苏基督以及别的什么,水准都高得让人惊讶。我常可惜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当专业画家,作品的销路一定不差。同时想想也可怕,如此一来大概一多半的德国人全成了画家。谁来卖商品,谁来开bus。
他们另一种让人钦佩的才能便是语言才能。在德国街头只要你随便拦住一个年轻人问一下,他肯定会德语这不用说,德语之外十有###他会英语或者两者都会。再问下来他可能还会意大利语,西班牙语或拉丁文什么的。我认识的一个年轻的德国餐馆跑堂,他只受过一般的中学教育,德语以外会很流利的英语和意大利语,他太太是巴西人,他还会西班牙和葡萄牙语。我常为他只在餐馆作跑堂而不去作个职业翻译而可惜。不过也是话说回来,如果这样的人都去作职业翻译,那大概又得有1/3 的德国人是职业翻译。而没有人在餐馆端盘子了。
相比起来我们中国人,绘画水准不用说,那大多是画家和也与画家的专职。就语言能力来讲,我是很自愧不如的。我的德语就是到德国一两年以后才敢勉强说出口,在此之前全是用我那三年初中三年高中的“六级英语”来应付。(我在大学学了两年日语,早已还给老师。更让我不好意思的是,在我德语还没学到家之前我的中文已经开始忘记。我和我老公同居特别是结婚以后便很少再跟中国人往来。主要原因是我是闲人,他们太忙。除了去中餐馆吃饭和收到我妈妈的来信外,我经常几个月几个月听不到任何中国声音,则看不到中文字。偶尔朋友从美国打长途来,听到长长的中文句子,我便会结巴,头脑里闪现的全是一个个意思相应的德文词。后来我和一个德国学中文的女孩作“语言交换伙伴”,就是我们定期见面,见面的时候一半时间讲中文以提高她的中文水准; 一半时间讲德文,由她来纠正我德语的病词病句。有一次我们讲到她在中国作留学生时,每天早上都喝一种东西作早餐,商店里面有成袋成袋卖的,是白色的粉末状的东西,她忘记了中文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连这种东西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后来还是她记起说这种“东西”叫奶粉。我才忽然惊觉,并且感到十分惭愧。我是喝这种东西长大的,别人可以忘记,我是不可以忘的。
回家以后我想,这大概也很自然,德国大大小小的超级市场里都是盒装的鲜奶,奶粉是没有的。但我为什么会有一种惭愧感。似乎并不只是针对“奶粉”,而奶粉却好像一个像征,我是学中文的,但我少年的时候就喜欢文学,喜欢那么多年了,我用中文读了那么多的书,写了那么多的字,我还作过编辑,整天专管改别人文章中的病句和错别字,到头来我讲自己的母语却张口结舌,偶尔给我妈妈写信,忘记的字不是拼个拼音,便是把德汉字典倒着查。
因为语言出的笑话还不止于此。
我的意大利护照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先生是意大利人),有一天我终于接到意大利驻德国科隆领事馆给我的通知,叫我去领事馆履行成为意大利公民的宣誓仪式。我有一点紧张,以为是像电影里看到的像美国公民那样右手捂心,双目直视,升旗唱国歌什么的。等了好久,带我们去的官员拿出一张写满意大利文的纸来给我,指着其中两行,叫我“熟悉熟悉”。我的意大利文尽管跟着六盘录音带和一本书学了好久,但还是开不得口的。须知意大利语并不像声音语调都较为平平淡淡的德文,既使初学者讲得三言两语,结结巴巴,也让人听得过去了,意大利语是一种字正腔圆,音节优美得如同音乐一样的语言,呜哩呜噜不光太刺激听者的听觉,而且也实在太玷污了这种优美的语言。这让我觉得非常为难,我问: 用德文说不行吗?回答说是不行的 ,我要加入的是意大利国籍。于是我那从未有如此耐心的老公便例外地耐心地一字一句地教我朗读起来。在门外练习够了,我们才进去见到了管我这事的领事馆的官员。他拿了一张和我手中一样字句的纸,很快地念了起来。我只感到闪光灯在眼前闪着。过了一会儿,带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