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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既然这样成了海内名人,而且是那样高龄辞世的,就会引起一种特别的关注,这时,或许范国禄(小柳敬亭四十六岁),或别的某个文人,偶然发现馀西曹氏家谱,其中有百年前曹氏二弟兄于某时迁徙至泰的记载,时间推算,恰与柳敬亭之生年对得上,而柳敬亭本姓曹是已知的,则可以“断然”声称柳敬亭就是所迁徙的曹家之后,把其中“曹永昌,字葵宇”者说成就是他。这样“臆测”而抢名人,有没有可能呢?应当说,是有的。然后,又在“臆测”获得的“基础”之上,吟诗作赋,一切就越来越像是真的了。我此一说,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是这就足以置疑于范国禄。
往往一个人成大名之后,人们就喜欢给他找上一个历史显赫的先人,强按到他头上,不这样就不足以说明这个人为何会成就了一番事业,也不足以陶醉和慰籍自己敬仰的内心,而如果一个人成了帝王将相,那他的先人或他的发迹,一定更是不寻常的了,这出于一种不正常的历史文化心理,司马迁早就在《史记》中写下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精辟见解,但人们还是视而不见,到时就全忘记了。
与柳敬亭同时代的人从来没有说过柳敬亭原名“永昌,字葵宇”。览阅之下,这方面的说法只有:
“名遇春,号敬亭,本姓曹”(《柳生歌并序》,顾开雍,小柳敬亭约十岁),
“扬之泰州人,盖姓曹。”(《柳敬亭传》,作者吴伟业,明末江左三大家之一,小柳敬亭二十二岁。)
“名遇春,号敬亭,年八十,扬州人。”(《柳麻子小说行》,明末江左三大家之一,阎尔梅,小柳敬亭十六岁。)
“扬之泰州人,本姓曹。”(《柳敬亭传》,黄宗羲,明末大学者,小柳敬亭二十三岁。)
“柳逢春,字敬亭,本姓曹,泰之曹家庄人也。”(《柳逢春列传》,宫伟鏐,泰州人,小柳敬亭二十四岁。他这句话为泰州《道光志》采用,因为他是泰州本地的学者。)
“柳敬亭,泰州人,本姓曹。”(《板桥杂记》,余怀,小柳敬亭二十九岁。)
所以,那个“名永昌,字葵宇”,是多年以后的“横空而出”。
范国禄诗较长,其中与柳敬亭最有关诗句是“我尝掩泪望馀西,柳家巷口夕阳低”,这被当作柳敬亭原籍的一个依据。殊不知,柳敬亭当时,南通馀西有“柳家巷”么?既然说是馀西曹家,怎么又来了一个“柳家巷”?此“柳家巷”,原《曹氏家谱》中有么?是之前一百年、曹家当时,那里就正好叫做柳家巷?还是因为出了柳敬亭才改叫柳家巷?还是范国禄灵感所至的“神来之笔”?这“柳家巷”多少有点“从天而降”,很难视为“学术”依据。所以,诗中另一句“五狼发迹”之语,都可视为凿空之言。好比如果要拉一个名人来,说他“祖籍”是南京,那就把南京的历史地理风物都堆到他头上去,这就越说越像了。这样行吗?
真实的曹氏家谱,对于我们,关键的只有一点,就是家谱与柳敬亭的关系是不是很“铁”?是不是有“铁证”能说明柳敬亭就是那曹氏弟兄的后代?是不是有铁证说柳敬亭就是“名永昌,字葵宇”的那一位?这一条联系,如果不能有力建立起来,就会有“臆测”之嫌。而这一条“铁”的联系,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建立起来。
周志陶先生说得好:“避而不言曹永昌就是柳敬亭的依据”是不行的。
打个比方,我姓刘,我把刘邦世家说得头头是道,然后就说我是刘邦之后裔,人家只要问我一句,你的依据呢?我拿不出铁的证据来,前面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所以,柳敬亭“祖籍南通说”,仍然只是一种“假说”,这样的“假说”,容许有一千种,但负责任地,我们现在还只能说,“柳敬亭,泰州人也。”别的无法多说。
俞扬先生勾稽了柳敬亭“祖籍南通说”的由来,简引如下:
1927年《小说世界》载钱啸秋《柳敬亭之世系》文,是他根据通州曹氏家谱,首次提出柳敬亭是宋代曹彬之后,曹彬籍真定府灵寿,其九世孙移常熟,其十二世孙移通州余西场,而柳敬亭即其十三世,名永昌,字葵宇。
1956年,洪式良《柳敬亭评传》不同意钱啸秋这种“值得考虑”的说法。与柳敬亭是朋友关系的吴伟业作《柳敬亭传》,也不记柳是宋代曹彬之后,以及敬亭之父由通州移泰州之说,
1963年,《江海学刊》载管劲丞《柳敬亭通州人考》文,据曹氏族谱与范国禄诗《听居生平话》,认为柳敬亭之父移居泰州,因而柳敬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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