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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叔叔阿姨们的眼睛都巧妙地瞒过了:相信世人对我的综合评价,是「随和、懂事、尊敬长辈的乖孩子」。我应该毫无破绽,那么……文男呢?文男应付世人的功力的确不够,虽然以演技蒙蔽了父母,在学校时却总是发呆(正确说来,是置身于无反应之中;因为无论身旁包围着多少他人,对我们而言都是无意义的),不交朋友(这是当然的。我们从不需要我们以外的人,他们就等于不存在一样),也不合群(要怎么和不存在的概念合群?)。妈妈常为了这些问题被请到学校去。爸妈一定是从文男的这种态度中感到了一丝疑惑,并精确地循线发觉我们的封闭性。
不,慢着。
还有个比文男更露骨的存在。
梨耶。
我们的妹妹。
咦?
奇怪了。
「梨耶?」混乱的种子在我心中发芽,并肆无忌惮地扎根,破坏了内面。「梨耶呢?梨耶
她……在哪里?」
雨水激烈拍打的屋顶之上,只有我和文男。
我感到全身急剧地骚动起来。宛如自己的部分筋肉被整块扒落般的恐惧感与欠缺感。消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这股预感,这份恐慌——勐烈的不安结成了块冲撞脑袋,身体因而产生了一分为二的幻觉。我不知道该如何克服这种有生以来初次体验的地狱般不安。
「春…春哥!」文男的混乱种子似乎也发了芽,他湿漉漉的身子冒出了蒸气,不安与焦虑使他发热。「梨耶不在耶!为什么!」
我注视着屋瓦。
梨耶还在这下头……换句话说,她还在家巾?
「春哥,梨耶不在耶!哇!梨耶她……」
「我知道!」我宛若呻吟似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
文男缓缓地移动。
他走向屋顶的一端。
文男的脚,正跨向屋瓦之外——
「文男!」
我从背后抱住文男,就这么倒向屋瓦。
「你这大白痴!别耍赖了!干这种事有什么用?」
我揍了文男的脸颊。
「梨、梨耶她!梨耶她不见了!」
文男似乎没发现自己挨揍。
「文男!喂!文男,冷静一点!」
「不要!梨耶不能不见!真的不行!我不能没有梨耶!春哥也不能没有梨耶!我们会完蛋的……」
我、文男和梨耶。
三个人便成一切。
三个人即是一切。
少了任何一个都无法忍受……不,岂止无法忍受,是大崩坏,代表了完全结束。身体部分筋肉被扒落的感觉仍持续着,便是证据。
「……不能没有梨耶」文男虽然略微恢复冷静,但他似乎已完全理解欠缺的恐怖,紧绷的表情丝毫没放松。「要去救她!」
「你留在这里,我去。」我摸摸文男的头。「我们一直都是三个人在一块儿,一个也不能少。要是少了任何一个……会起鸡皮疙瘩。」
「我……我也是!胸口会起鸡皮疙瘩。」
「我懂。」
「要是没有春哥和梨耶,我就完了。没有你们两个……我就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了,会变得一片黑暗的。」
「我也一样,所以得去救梨耶。」
「我也要去!」
「你看你脸色发白,怎么去?」
「可是……」
「交给我,我会救出梨耶,而且我不会死的。」
「春哥……
「我有说谎骗过你吗?」
「没有!」文男立即回答:「一次也没有!」
「那就说定了,我会救出梨耶的,我一定能救她。所以文男,你不必担心,在这里等
我。小心别感冒!」
听我这么说,文男便露出了邋遢又松懈至极的笑容:那是种只对我们展露的大意笑容,完全没必要在他人面前呈现。我们三人一体,三合一,三即是一,已互相融合。
所以,我一定会救出梨耶。
既然决定了,就不能拖拖拉拉。我蹲在屋檐上往下窥探,下方只有大量流水,没有其他物体,没有其他人。过去存在于认知之外的「被遗弃感」突如其来地出现;被遗弃?为什么?我的世界只要有文男和梨耶便已足够,为何我会这么想?以前从未正眼相看的外界,却因消失而呈现存在感:这个事实教人兴味盎然。
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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