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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男似乎已摆脱极度的压力,眼角垂了下来。
「哎,春哥。」
「什么事?」
「到底……是怎么了?雨太大了吗?」
我俯瞰屋顶下的光景。
几乎侵蚀了所有住宅的大量流水,急速地吞食盆栽、书桌、轿车、木材、电线杆、招牌、狗屋及狗,并湍急地流动着:而它的力量及范围仍在扩张。
大洪水。
如今,小镇正面临彻底且决定性的蹂躏。
我们的家也不例外。水面逼近我和文男逃出的二楼窗户,下方的一切物品宛若被否决了存在似地沉入水乡之中。
「淹大水了,」我一面眺望漂浮于水面的漂流物,一面回答。「是前所未有的大洪水。天啊……根本是一团乱,小镇都不见了。」
洪水的规模似乎相当大,甚至看不见城镇的影子。每天经过的道路、每欲穿越便怫拙红灯的号志、冷清的商店街、藏书稀少的图书馆、只在平日开店的咖啡馆以及从前常去玩耍的公园,在在沉入了水底。这是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平时千篇一律的小镇风景竟会如此轻易地消失—那种脆弱令我联想到水彩画,无论画得再细致,只要水一泼便化抽泡影,宣言结束。我终于了解,这个不需要我们的世界似乎是以墨汁绘成的:这个发现相当新鲜,因为我原以为世界这个概念是更加坚固的,然而它却……在转眼间淹没。
「春哥。」
回头一看,文男就站在身后。
「你好好躺着啦!不是不舒服吗?」
「欺,其他人怎么了?」
「你害怕啊?」
「不」
文男一口否定。「有春哥在,我不怕。」
「是啊!」
「就算有东西坏了、漂走了,有人溺死了,我也不在乎。」
「是啊!」
我点头肯定这个当然的事实。
无论小镇如何毁损、多少居民溺死,我们的心都不会感受到丝毫的冲击或痛苦……不,不是感不感受的问题,是毫不在意。人的动向与人的意志,小镇的动向与小镇的意志,我们从不关心。
我们不需要我们之外的一切。
我们不渴求我们之外的一切。
「话说回来,都变成这样了,我们怎么还睡得着?」我一面以手指拭去跑进眼里的雨水,一面喃喃说道。「文男,淹了这么大的水,你没醒过来吗?」
「嗯……我睡得很香。」
「我也是,一直睡到水渗到床上来,像个白痴一样,在大洪水中呼呼大睡。」
「春哥,你明明很浅眠的啊!」
「文男,你还不是一向早起?」
「就是说啊,好奇怪。」
「……文男!」我震惊于自己的灵光一现,嗓门也跟着变大。「你记得昨天是几点睡的吗?」
「咦?」
「记不记得啦?」
「……呃,吃完晚饭洗澡,和大家一起看电视,新闻说飓风很大,然后,呃……」
「我也记得看到飓风报导,但之后呢?看完电视以后呢?你记得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吗?你记得有没有刷过牙吗?喂,喂!快说!」
「欸……怎么了?」
我确信了。
……是药。
昨天的晚餐里,应该被下了安眠药。
但是谁这么做的?
从状况来想,只可能是妈妈。妈妈,温柔、爱磕牙、疼我们、厨艺佳、讨厌开车,是个到处可见、极为普通的母亲。这样的妈妈对我们下了安眠药,为什么?还有另一个疑问:为何没叫醒我们?房子都被大洪水淹没了,为何没打断孩子们的睡眠?
难道……
被发现了?
我们封闭、对外界不感兴趣、不关心他人、不爱他人、不依恋父母、心知不能被察觉而扮演着幸福家庭的小孩之事,全被发现了?
所以妈妈利用这场洪水,对我们下了安眠药……企图杀害我们。
若是如此,是在何时曝光的?一直以来,我们守着爸妈的爱情及安宁,做出小孩特有的讨喜及撒娇样貌,一起看电视、一起打电动,吃饭时不忘交谈,去海边、山区或游乐园时装出开怀畅游之态,收到生日礼物时故作欣喜。对家人的服务,我们从未怠慢;我们未曾公开自己的异常,以免双亲痛苦悲伤。我们应该面面俱到,没做出任何毁坏父母日常生活的举动。在这方面我是专家,别说父母,连同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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