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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胡适说那天是韩国的亡国日,这个记忆是正确的,因为看见日本人在游行庆祝韩国变成日本的殖民地,这个印象不容易磨灭。但是,他记的日子是错的。韩国变成日本的殖民地是在8月22日。这两相对照之下,我们大概可以确定他们的邮轮是在8月22日抵达横滨,然后在8月24日离开横滨直驶夏威夷。
胡适对日本的印象并不好。他觉得他所看到的日本,还远比不上当时的上海和天津。当然,胡适对日本的印象,也很有可能是典型的三棱镜(prism)作祟之下的产物。这三棱镜的组合,是传统华夏天朝中心观之下对日本的鄙夷之心,以及他当时强烈的爱国心:
过日本时,如长崎、神户、横滨皆登岸一游。但规模之狭,地方之龌龊,乃至不如上海、天津远甚。居民多赤身裸体如野蛮人,所居属矮可打顶、广仅容膝,无几、无榻,作书写字,即伏地为之,此种岛夷,居然能骎骎称雄于世界,此岂[非]吾人之大耻哉!今日、韩已合并矣。韩之不祀,伊谁之咎!吾国人犹熟视若无睹然?独不念我之将为韩续耶!呜呼!伤已!' 胡适致胡绍庭、章希吕、胡暮侨、程士范,无日期,美国旖色佳邮戳日期是1910年9月25日,《胡适全集》,23:23。'
胡适他们这一行庚款生所搭乘的“中国号”邮轮,在8月24日离开横滨以后,就直驶向夏威夷。在这大约一个星期的航程里,日子绝不是单调和无聊的;这些横渡太平洋的邮轮,除了丰盛的餐饮以外,还为旅客提供了各式各样的游戏和娱乐活动;从扑克牌、麻将、推圆板(shuffleboard)、掷圆环(quoit)、到后来才有的电影。其中,留学生所唯一没有尝试的,大概是社交舞。比胡适早两年留美的蒋梦麟在回忆里说,在1908年赴美的邮轮上,那最让他目瞪口呆的是社交舞。他说:“对于一个在男女授受不亲的社会长大的我来说,我一开始真的是无法接受。然而,我多看了几次以后,还是能看出其优美的地方。”' Monlin Chiang; Tides from the West: A Chinese Autobiography (New Haven; Conn。: Yale Univ。 Press; 1947); p。 67。'一直到1924年,一个上海圣约翰大学——当时中国最洋化的大学——的毕业生,还会在他的游美纪行里说:“晚餐后在甲板上的舞会是外国人的娱乐。”' Ken Shen Weigh; “Our Trip to America;” The Chinese Students’ Monthly; (January; 1925); p。 28。 '
胡适也写过片断的游美纪行的回忆。他说:“那年我们同时放洋的共有七十一人……船上十多天……我是一个爱玩的人,也吸纸烟、也爱喝柠檬水、也爱打‘五百’及‘高、低、杰克’等等纸牌。在吸烟室里,我认得了宪生,常同他打‘Shuffle Board’;我又常同严约冲、张彭春、王鸿卓打纸牌。”' 胡适,〈追想胡明复〉,《胡适全集》,3:862…863。'当时的胡适的样子,赵元任有一段很生动的描述:“他给人的印象是健谈、爱辩论、自信心极强。当时大家都留着辫子,胡适讲话时喜欢把辫子用力一甩;生气的时侯就说要把辫子拿掉。他的身体很瘦,看起来并不十分健康,可是精神十足,让人觉得他雄心万丈。”' 冯爱群编,赵元任,,《胡适之先生纪念集》(台北 : 台湾学生书局,1972),页40。'
扬帆西渡仙山,求救国灵芝(3)
二十世纪初年中国留美的学生等于是自成一个特殊的阶级。他们固然自以为是天之骄子,人们也视其为天之骄子。他们在上海出航以前,就有各界的欢送会。路过夏威夷的时候,有夏威夷中国学生联合会、基督教青年会、基督教女青年会的接待,抵达美国的旧金山或者西雅图,也一定会有更大规模的欢迎接待活动。这种欢迎的活动制度化以后,一般是两到三天。接待的单位也颇为庞大,其骨干除了最早就从事接待、而且最为热心的基督教青年会、基督教女青年会以外,当然包括了“全美中国学生联合会”(Chinese Students’ Alliance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以及“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the Chinese Students’ Christian Association of North Ame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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