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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徐悲鸿,吴稚晖是他特别敬重的长者。吴稚晖生于同治四年(1865),徐悲鸿光绪三十一年(1905)还跟在父亲身后学画时,他就在法国参加了中国同盟会。1915年,吴稚晖与李石曾创建留法勤工俭学会。1924年起,吴稚晖先后出任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国民政府委员等要职。上世纪60年代,他还被联合国授予“世界文化名人”头衔。
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曾主张彻底摒弃封建传统文化的吴稚晖,在规劝徐悲鸿的长信中,却表现出了一个长者和一个智者的固执——
“尊夫人仪态万方,先生尚复何求?”他问。“倘觉感情无法控制,则避之不见可乎?”他又问。信结尾处,他还以自己的婚姻打比喻,“弟家中亦有黄脸婆,颇亦自足,使弟今日一摩登,明日一摩登,侍候年轻少女,吾不为也。”
徐悲鸿无法做出回答。
徐悲鸿来南京国立中央大学任教,总务处也安排有住处,在丹凤街52号,大小共四个房间。这是一幢老式的两层楼房,同住的,还有中央大学另外三位教授。其中谢寿康与他们同住二楼,楼下是何兆清夫妇和曾昭抡先生。当时蒋碧微父母以及蒋碧微的弟弟蒋丹麟也在南京,大小七口人,加上下人、奶妈,十分拥挤。徐悲鸿的创作,只好在国立中央大学画室里进行。吴稚晖闻知此事,二话没说,出资三千大洋,在南京鼓楼坡北面的傅厚岗,为徐悲鸿买下两亩宅地。
大恩不言谢。
面对这样一个长者,面对这样一种情义,徐悲鸿怎能将那个“不”字说出口?
谢寿康知道徐悲鸿的两难,也不逼他立即表态。
之后在舒新城家,徐悲鸿画兴大起,先是用铅笔为舒新城前妻贺菊瑞画了幅人物速写。后又提笔为舒新城的新妻刘济群写下“勇迈”二字,题曰:“济群女士为学深思,行其所安,不屈不挠,独与吾友舒新城相爱,险阻既经,前途坦荡,长此贻之。”
“你看我处理方式多得体,前妻后妻,一画一字,谁也不得罪!”又笑,“一个舒新城,一个谢寿康,还有一个徐悲鸿,现在的中年恋爱,恐怕已经成为时代之病了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 图画满分(6)
舒新城笑道,“我们已经从时代病中走出来了,只有你徐悲鸿,还在病中苦苦挣扎哦!”一时兴起,又为徐悲鸿作打油诗一首:
前日小谈后,急“马”大动摇,
时时想溜走,计划满头脑,
溜既溜不成,留住枉烦恼,
作“长”十九月,有甚可足道,
于人既无益,于己更无聊,
莫羡人洞味,且请试试瞧。
徐悲鸿看后“哈哈”大笑,“知我者,新城也!”
谢寿康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既然‘溜既溜不成’,不如再给碧微一个机会,看看她的表现,你的意思呢?”见徐悲鸿沉默不语,又说,“这样吧,我来安排,咱们一起去庐山牯岭陈散原处避避暑,如何?”
徐悲鸿无语。无语就是应承。
陈散原是徐悲鸿忘年之交,长徐悲鸿四十三岁。散原是他的号,其本名陈三立,又号伯严。进士出身,曾任吏部主事,后因参与戊戌变法,与父亲陈宝箴(湖南巡抚)同被革职,隐退后自号神州袖手人。陈散原的诗做得极好,但晚年与人谈诗,总是一再谦虚,“吾七十以后已戒诗矣。”怪的是,书法不是他的强项,但只要有求,总是午夜篝灯,勤勤交卷。他的两个儿子,长子陈师曾号称北京画坛首领,八子陈寅恪则是著名历史学家。在巴黎留学时,徐悲鸿夫妇与陈寅恪交往极密。
谢寿康陪徐悲鸿到庐山后不久,蒋碧微得到谢寿康及时反馈的信息,在母亲陪同下,也匆匆赶到了庐山。
看到岳母陪蒋碧微一起过来,徐悲鸿微微吃了一惊,他的嘴上没说什么,但他知道,在这场夫妻对决战中,他的败势又增添了一份。
徐悲鸿可以不理蒋碧微,但对这位善良又慈祥的岳母,他不能不理。1917年11月,徐悲鸿与蒋碧微携手私奔日本,生米做成熟饭。而在上海蒋家,女儿突然失踪,蒋碧微许配的查家又来逼婚,几乎乱成一团,不得已,只好置一口空棺,以女儿病死为由搪塞过去。一年后,他们从日本回上海,蒋碧微不敢回家,便和徐悲鸿住在旅馆里。岳母知道后,瞒着她的父亲,独自过来看望,见他们经济窘迫,又出资在民厚里租了一间厢房,帮小两口度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光。
关于在庐山的这段生活,蒋碧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