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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张致今日精神好了许多,拿出几本书,道:“我看你那些书本纸张都淋湿了,今天出门照着那几本书新买的,你看看是不是这几本书?你在家歇息两天,看看书也挺好的。”原来这张致每日摆着摊子,时有空闲,便买了从前小时读书的诸般启蒙书本,想着虽不能成大家,好歹也多点学问。
张致接过书本,见张泰如此细心,心底实在难言,不由开口道:“多谢。”说罢,脸上流下两行泪。
这可把张泰弄懵了,急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如何哭了?”张致也有些呆了,抬手一擦,自己竟不知何时流下泪来,有些羞惭,不愿回答。
张泰这段时日被张致的坏脾气给折磨习惯了,此刻见他又是道谢、又是流泪,如何不惊慌。就是他把张致从南馆赎出之时,张致也未曾掉泪。
张致见张泰堂堂八尺男儿,生得健壮孔武,此刻却一脸窝囊,在一旁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开口欲说,却欲言又止。心底十分愧疚,突地开口道:“是我对不住你。”似张致这般好面子、又倔的人,怎的会突然开口赔不是,一下就把张泰惊住了。
许是病了后,人较软弱,张致道:“你是好人,赎我出来,不是为把我当玩物,我心底知道,十分感激你。”张泰连忙摆手,张致不容他说,又继续说道:“我本不相信,男子之间会有夫妻之情。这些年在南馆,见过无数客人,不过都是把男倌当成玩物,图个欢乐而已。我且不说,馆里的红倌也是如此。就是有一两个被赎出去的,不过是被有钱人养着好玩,年老色衰,也有被逐出的。但你是至诚之人,把我当人看,尽心尽力,又为我费尽家财。我不是不知感恩的狼心狗肺之辈。只是我被卖入南馆,本不是自愿,被迫接客,耻辱难言,对此事只有憎恶,毫无喜欢。”说着,张致歇了口气。张泰不是无知小儿,如何不知南馆里的龌蹉腌臜,心里只觉绞痛。
“对你这恩,我感怀,却报答不了。不说你是男的,就是你是女的,我也无法报答你这情分了。我这辈子,已不再盼着娶妻生子,不过是苟活而已。不瞒你说,我在这世上,早已无亲人。当年我家也是个小富之家,只是我爹听信小人话语,与人合了五千两银子上京贩卖药材。贩卖无门,五千两银子打了水漂,还欠下许多债务。债主催逼,我家祖上基业全还了债。我爹不堪忍受,上吊自尽。我娘本就体弱,禁此一事,病倒不起,不久就去了。阖家上下,只剩了我一人。那债主还不肯罢休,告了官,只道父债子偿,我便被卖入南馆。”
张泰听到此处,不由怒目圆睁,道:“岂有此理,这人如何催逼这般紧了,几十两银子也贪得无厌!”
张致不气不怒,摇头道:“此乃天道轮回,报应到我头上了。你却道为何,从前我家有钱时,人家欠了我爹债,我爹也是如此这般催逼,让人卖儿卖女。”张泰听得愕然。张致见他神色,倒觉好笑,道:“这都过去的事了,我也早不再想,只是告诉你知,我虽命歹,却是报应。只是不知为何,过了几年,竟遇上了你,我也未曾做善事,哪里来的福报?”
张泰闻言,把一张黑脸给红了,讷讷道:“这、这……”张致却又叹气:“于我是好事,于你却是坏事。你把我赎出来,费尽家财,却得了什么好处?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愿欠人家情,你想要相伴相惜之人,我却不是良人。当日厚着脸皮,让你赎了我出来,如今一无是处,倒让你费了许多银子。”
张泰听不得此话,道:“你如何一无是处,你会读书,会写字,厉害得很。”
“于你,就是一无是处。床上无用,挣也挣不了多少银子,有何用处?只是我这般没用,心里却老想赖活着。”
张泰急了:“你如何老说这话,我赎你出来,并不为的什么!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稀罕什么,再挣就有!”
张致摇头:“我耽误你了。你拿着这几十两银子,好好娶妻生子,享齐人之福,多好。”张泰道:“我并没想到什么娶妻生子,我说的是实话。从前我爹娘在世时,家里有个使唤的丫头。我娘去世时,教我收了那丫头,好好做夫妻。可我并不喜欢那丫头,我就不喜婆娘!不怕你笑我,我对着婆娘,我干不了那事!我就是喜欢男子,就想找一个男子相伴一世。我早把那丫头打发出去了,就想着万幸以后找一个心仪之人,就是找不到,我宁可自己一人过清静日子。”
张致沉默半响,才开口:“你是至诚之人,我不想白受你许多好处,却报答不了你这情。”
张致这段时日的烦躁,可不就是为的心里这事。张泰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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