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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失业,母亲在膳食中心干活。她刚出道的时候,还在哪里打着工呢。绝不是‘成长在富裕的白领家庭’,可她还真了不起,出了嫁,还盖了房子。那儿原来是租的房子,可一定是道子小姐把土地买下了。她可真是个好孩子,非常孝敬父母啊……”。
我绝不是那种清高的女人,所以对那些从圭子口中滔滔不绝的传闻并不怎么讨厌。况且她还恰当地使用了一些感叹词。但看准时机,我也想抱起狗,跟她说再见了。“呆了这么长时间,到了看店的人回家的时间了,告辞了。” 圭子也像住在这一带的女人一样,竭力挽留我。“看店的人,是不是店里的人。”“啊,是来做临时工的。”“哎呀,是吗?我还以为是来看护你母亲的人呢。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请你母亲多保重。”我不禁为圭子是否知道我母亲的事而吓出了一身冷汗。最近,母亲的行为举止有些像老年痴呆症的早期症状。虽然现在还不至于那么严重,但今天早晨和妹妹商量后,觉得还是必须抓紧治疗,必须比以前加倍小心。亲亲抱在手中的小狗、喝着热茶的时候,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我完全没有要把听了别人的故事作为一种感谢而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的意思。“那么,面巾,下次还来啊,再见,一定来啊。” 圭子抓住狗的一只爪,像挥手一样左右摆动着,真想捏一下那只不厌其烦、听凭摆布的小狗。八岁的面巾,如果是人的话,正好进入由中年向老年的过渡时期。小猎犬不久便得了耳疾。母亲跟我说,这段时间,它耳朵的伤口化脓,湿漉漉的。“最近刚去过医院,擦了药,应该没事的。”看来,再忙也不能置之不理啊。去客厅吃中饭时,母亲又哭了。这段时间,我说话的口吻粗暴而令人生畏,有时母亲像是威胁一般哭哭啼啼。这也是母亲衰老后的反常现象之一。我想这大概就是在一步步走近地狱吧。母亲疯了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前面提到过的、两个儿子上了学的我妹妹,是一个内心极端利己主义的人。以放弃财产继承权为条件,拒绝照顾母亲。虽说是放弃财产的继承,但这仅只是指房子,对父亲遗留下来的存款和股票,妹妹还是相当在意的。但跟这种人是无法沟通的。处在抚育儿女阶段的女人,为了坚守住自己的幸福,是多么的顽强、多么的老奸巨猾。这一点,我已从以往的经验中领教了。
宠物商店的故事(5)
“总之,还是带你去医院。这大概会好一些吧。”我无法使哭泣不止的母亲平静下来,便赌气出了家门。天气阴沉沉的。当我把狗带去医院时,先把它从笼子里放出,用绳拴着走。没有走大街,而是走了那一条离早晨散步的路很近的散步专用道。肉眼已能清楚地看见花蕾绽开的红色。这一带是观赏樱花的胜地。虽是胜地,但在住宅区里,毕竟规模太小,也没有那灯红酒绿的热闹,只是一个寂静祥和的地方。粉红色的隧道之下,前来散步的人与日俱增,不由得使人惊叹:这一带竟住着这么多人!
过了桥,穿过高尔夫球练习场便走进了大街。这样,便可以不经过圭子的商店门口而直接去医院。虽然我没有必要这样回避她,但跟母亲吵嘴离开家时,我就不想再看见她那副得意的笑脸。
但是,毕竟心里当回事,我还是朝她店那边看了看。店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和一只中国狗。她是不是也被圭子给“逮住”了?她苦笑着推开了门。低微的机器声持续了一会儿。我没有走进去,呆呆地看着那女人的侧面。
她很像石黑久子。久子的鼻子很有特点,就像是做过整形手术一样,神气十足地向上翘着。现在,站在那儿的中年女人的鼻子正是这样的。笑了,那薄薄的嘴唇向上翘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那女的就是石黑久子吗?但不会轻易发生那么巧的事吧,我心中立刻回响起一个否定的声音。她不是住在横滨的郊外吗?况且站在那里的那个女人已经上了些年纪。十年前,三十四岁的她,不用算,比我小一岁。然而,牵着狗的那个女人的头发,大半部分都已经白了。尤其是耳朵旁边的那些白发,犹如早春时节刺入肌肤的风一般摇曳着,这更加突出了那个女人的衰老。
是久子吗?我的目光凝固住了。所幸的是,医院前面是一片丛林,身体再向屋檐里靠近一些,对方就看不见我了。面巾莫名其妙地轻轻叫了两声。我用鞋尖一边制止狗,一边观察那个女人的侧面。我渐渐感到不安起来。因为我从未碰见过在我意识中曾无数次想要杀死的久子。这时,那个女人的狗似乎厌倦了女主人的长谈,冷不防地蹲在凹凸不平的地上。从我这里看过去,狗毛的光泽很差,深褐色的毛球仿佛沉重得要坠落下来,有的变成了一大块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