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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其实是一生中最艰辛最深刻的阶段,而初夜应该是青春的高潮部分或者说,几乎是青春的象征,青春是用荷尔蒙写就的个人史,那么身体那么隐秘那么个人却又那么时代,更何况是在一个禁欲的极权的时代,荷尔蒙不会因为时代的禁锢而停止分泌,我们的身体有那么饱满的需求和欲望,而生存环境却像个牢笼,窒息着你的活力;那时候有那么多的盲区和那么多的挣扎,那时候的青春经验必定是更加强烈更加具有张力。那个时代的初夜就有更加令人难忘的痛楚,那份痛楚更具有人性意义。
因为青春的残缺和荒芜,才会有后青春的追寻,我们曾经经历了个人被集体吞噬,个体生命被时代洪流淹没的岁月,今天的追寻其实是对过往被沉沦的生命的救赎,其实生命从来不会真正消失假如我们不想让她消失,正是通过文学人物的回顾、反省、追怀,去重新打捞、体认被淹没被忽略的个人史,我们正是通过文学感悟,个人生命是比时代洪涝更有生命力更有价值的存在。
回忆是一种温暖的力量
回忆是一种力量,温暖而柔韧地构筑起一座桥梁,带着我们从过去到现在。时光飞逝,岁月流转,我们的人生搭上了时光的飞车,一幕幕地上演着,变换着,我们的灵魂,需要依靠回忆的呼唤,紧紧地追上来,跟上身体的脚步,跟上生活的脚步。无论从唐颖的长篇小说《初夜》,还是张抗抗的中短篇小说新作《鸟善走还是善飞》,都让我们看到了回忆的力量。唐颖从淹没在岁月深处的青春期记忆中,发现着,分析着影响女性情感选择的因素;张抗抗从对知青生活的沉重回忆中,找到现代人克服空洞感的友情。回忆既是作家开始创作的动力,也是她们分析自己人生、整合自己心灵的方式。
他们改写了“爱情男”
———读唐颖长篇小说《初夜》
□易木
阿三,是蝶来的青梅竹马,在苏州水乡招待所,与蝶来有了生涩而激|情的“初夜”;李成,奋斗的艺术家,以特立独行的性格吸引着蝶来,成为蝶来唯一一次婚姻的丈夫;海参,中学时代、农场时代蝶来的“暗恋者”,最终以死亡书写了绝恋。这三位男性构建了唐颖长篇《初夜》女主角少年、青年、中年的感情生活,控制着小说的叙述节奏,他们生动鲜明、浪漫性感,对于以往我们在爱情小说中习见的男性形象是一种大胆的背逆,对于我们麻木的阅读经验是一次成功的惊醒。
男性在爱情中的形象,似乎总是“语言”大于“行动”,他们写一百封酸酸的情书,却不敢轻易对心仪的恋人有一次大胆的亲吻。阿三在苏州水乡那个简陋的招待所,对蝶来连一声“我爱你”还没说,就来了个果敢的“初夜”,在那个时代背景下,若是被人知晓,骂为流氓也是铁板钉钉的。阿三正是以男性的鲁莽、勇敢、进攻吸引了骄傲的蝶来。作家给予阿三的机会似乎都是“千钧一发”的,不能犹豫,也没有未来。在蝶来的结婚前夜,在蝶来出国转机的成田机场,阿三与蝶来又有了两次身与心的相遇。“完成”与“未完成”之间的揪心、满足与不满足之间的撕扯,折磨了蝶来终身。
第二男主角李成,他邂逅蝶来,爱上了她,第一次约会是在酒店,李成只付得起一个晚上的房租,他说“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蜜月,但是很精彩不是吗?”
显然李成是个比蝶来更自我,更勇敢,也更强大的同路人,蝶来对他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因为这个叫蝶来的女孩曾经独自挣扎在平庸的沼泽里。
也许自我、个性会吓退性情平庸之辈,但会刺激一个桀骜少女的心智与激|情,让她拿出更吸引人的性格来与他共同生活。
第三男主角海参,理性内敛,与前两位是一个反差。蝶来与阿三“有戏”时,他一直处在“暗场”,少年青年时代没有结果的爱慕与梦想,一直到出国、有事业仍是未解的心结。“结婚时想着只要蝶来来找他,他还是可以离婚的。”他知道自己对于蝶来比阿三“更有耐心”,但在中年后的重逢中,仍然把“前戏”留给阿三,深情却阴柔的男人!等到我们知道他患了绝症之后,我们便也能够理解他的不够雄性。
对于蝶来,这三个男人,阿三把握了时机;李成掌握了性格;而海参是蝶来的命运。他抢在阿三之前的话,蝶来的命运会改写。等他能够给予蝶来时,生命已是句号。海参最后的诀别信,是小说的高潮,是勾人落泪的。命运的迷底揭开,海参也由第三男主角上升到第一男主角,因为死亡把一切遗憾化为某种完美。一场未能展开的爱情永远是最富魅力的爱情。对于蝶来,拿着海参的诀别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