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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油匠们喊着号子:“杀咿咿呀……得咿咿呀……”一锤比一锤狠地轮流击打四个楔子。金黄色的香油,就从麻绳的缝中渗了出来,形成了淙淙的油流,顺着凹槽流向了油缸。这种油就是所谓的“大槽油”,与全靠热碱水烫浸的小磨油有所区别。
油坊里弥散着喷香的油味儿,所有器械上都浸润了食油。油匠们在蒸汽腾腾的油坊内干活儿,就是不吃油,只闻这油气,也能上膘。一槽油打下来,光光的身子上,全是油汗。换衣服时,就得用黄豆秆灰,在身上抹上一遍,跳进热水缸里洗才能洗净。
打油后的下脚料是油饼,干干的圆圆的好像薄磨扇。三队里留下一些作为种瓜的肥料,其余的分给群众。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打油,到底不可能把油全部浸取,掰开油饼,还有不少的芝麻子粒,吃起来有点碜,但是很香。三队的孩子们,上学时往往带上一小块,与其他队的同学分享。伙伴们很羡慕他们有这么多美味的零食。其实,这些美食,差不多都是孩子们偷偷地拿出来,眼热别的小朋友们。因为他们的父母,对这些分到的少量油饼很珍惜,砸碎了,与蔬菜一同熬煮,与“懒豆腐”一样,可以当饭吃。小宝妈有一次哄嫉妒的小宝说:“傻孩子,别眼热他们,三队的人一年要吃下一个石磙!”
石器(二)(2)
三队的油坊,一天只能打出百十斤油,竟然满足了方圆二十来里的供应。因为那时,群众家里分得的芝麻少得可怜,只有到了临近春节时,才有许多群众,兜着芝麻,掂着油罐,二斤半换一斤香油,过上一个好年。
国家由于连年偿还解放初期欠下前苏联的债务,对农副产品的征收一直卡得很紧,土地的产出率又比较低,人民的生活没有多大好转。吃穿住用,一直得不到大的改善。特别是过了天灾人祸的1960年,人们对食品有着痴迷的神往,为了在生产队里分到一点牛肉,孙二孬的爹爹把一条命都搭了进去。
割牛舌头(1)
孙二孬的爹爹叫孙满仓,是我们第八生产队的一个牛把。平时少言寡语,是一个再实诚不过的老好人,谁也没有料到,他当年会做出那么惊天动地的大案。
他们老孙家,解放前出了几个土财主,其余更多的庄户是穷人。据说,孙满仓的祖上也有几十亩地,日子很好。到了孙满仓的爷爷手里,这个人好吃懒做,又染上了吸大烟的毛病,很快把祖上留下来的家业吸光了。老百姓说那些吸大烟的败家子:“呼儿呼儿,南北屋,咝儿咝儿,东西抻儿(土地),大闺女,小媳妇儿,全进了我的烟葫芦。”孙满仓的爷爷最后吸成皮包骨头,两腿一伸,见了阎王爷。临解放时,孙满仓家是铁杆的贫农成分。
孙满仓的爹爹,给他起的“满仓”这个名字,是图个吉利,试图把败落的家业重新振兴。可是,他们孙家再也没有“满仓”过。
到了解放以后,孙满仓将近四十岁,还没有娶上媳妇。幸好他远门子堂兄孙乃器被###了,撇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老婆胡荣花,经人撮合,改嫁给了孙满仓。孙满仓被划为贫农成分,成为革命的依靠对象,胡荣花跟着他就很沾光。
那时候,农会划定成分时,一度想把胡荣花定为地主出身,要给她戴一顶“坏分子”帽子。有点懦弱又少言寡语的孙满仓,竟然发了一次威风,背了一口铡草用的铡刀,说谁给胡荣花戴“分子”帽子,老子就和他拼命。他在农会主席刘大爷门前,蹲守了两天两夜,吓得刘家一家老小不敢出门儿。刘大爷想,兔子急了也咬人,就出来安慰孙满仓:“满仓,又不是我要给你老婆戴帽子,事出有因嘛。你别着急,我们再研究一下。”
于是,刘大爷召集来农会的几个干部开会。大家分析到,按说这个胡荣花也是苦出身,是恶霸地主孙乃器花三十块大洋,从要饭的叫花子手里买来的,没有享过几天福,于是,农会的干部们就决定不再给她扣地主分子帽子了。从此,刘大爷的儿子刘庆典恨死了孙满仓,地主的小老婆胡荣花却爱死了孙满仓。
胡荣花这女人,肤色较黑,脸长得却很俊俏。眼儿媚,乳房高,腰部细,屁股翘,说话嗲,走路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味儿。她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经常害偏头疼,两边鬓角轮换着贴小膏药。她的小膏药,不是摊在白布上,而是摊在红布上。鲜红的膏药片儿,贴在鬓角上,不但让人不觉得丑,反而增加了几分###。在许多光棍汉眼中,胡荣花差不多就是七仙女下凡。她虽然爱孙满仓,但这种爱更多的是感激成分。她在和孙满仓共同睡觉的第一个晚上,就觉得孙满仓没多大用处。两个人都急了几身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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