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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再喝些。今日不必拘束,只管畅言。”
“是,已足。”
“时候还早,一口气干了!”家康紧劝。
“遵命。”直次赶紧干了。
“你太死板了啊。”
“大人明示……”
“该放松时就得放松。我还欲待天气暖和些了,去阿倍川的花街看姑娘们跳舞呢。”
二人益发不得要领。
天色已开始暗下来,白雾晕染着院中光秃秃的树干,仿佛水墨画一般迷蒙。
家康的款待终于结束。二人退出后,成濑正成在安藤直次耳边轻声道:“也许大人在担心什么。”
“哦?”直次稳住脚步。
“我突然想到,大人是不是病了?”
“病了?”
“最近风流病肆虐。”
安藤直次吃了一惊,“您到底知些什么?”
“大人精力旺盛,还曾把阿倍川町的女人叫到本城来。”
“正成!”
“怎的了?眼神那般吓人!”
“你这人想法龌龊!因年轻武士常光顾阿倍川町,大人才故意讥讽。”
“哈哈,也可以这般想。若大人在那里有相好,我们就不能随随便便去了。”
“你不信我的话?”
“好了,不必这般针锋相对。若真如你言,大人处心积虑把我们留下,不定是患了风流病。”
“好了。年节时积些口德。若是为那个,也不致找你我商议,有那么多医士呢。”
听直次这么一说,正成搔了搔胡子。即便是家康为此而羞愧,也尽可找医士看完病后,差二人抓药啊。也许家康本有话要说,不知怎的最后又咽了回去。
二人别过,各自回家,当夜无事。
过了一日,二人居然又被叫到茶室。此次款待极其丰盛,令入眼花缭乱,除了盐烤鲷鱼、鹤之外,竟然还有山鸡、山芋和葛煮嫩藕。酒则是尼德兰敬献的白兰地。
“来,休要拘束。若不喜洋酒,还有清酒。”
二人不禁胡猜乱想。安藤直次想,也许有人想捣乱,大御所要命令我们去平息;正成则想,说不定会把一个年轻小妾赏赐给我呢。家康确实曾把年轻侧室赏赐给属下,也有赏赐后又收回之事。不过,当日家康并未说些什么,只不断劝二人吃喝,最终也未张口言事。
正月初五,安藤直次和成濑正成再次被召。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二人惶恐进了内室,一个侍从来禀道:“大御所大人要请二位大人用餐。请到茶室。”
二人一阵心悸,带着疑问和惶恐,立刻起身到了廊下,走了四五步,又停下来。直次拉着正成的衣袖,回到内室,“正成,我心里有谱了,来!”
“唔。我也觉出些门道。”
二人感觉紧张万分。
“安藤大人,你以为怎样?”
“此事也许和义利公子、赖将公子有关。”
“你也这般想?”
“你的想法也一样?”
二人木然相对。
“如何是好,成濑?”
“计将何出,安藤?”
二人陷入沉默。
若事情果然如二人猜测,对他们来说可是惊天大事。家康说过,往生之前,有几事非办不可。过完年就实满十一岁的七男义利,以及实满九岁的八子赖将,必然让他操心。他为义利筑名古屋城,又封赖将骏府五十万石年俸。不过,只分封领地尚且不够。就像大久保长安乃是六男忠辉的家老一样,义利和赖将亦当托付给可靠之人。倘若二人被选中,对他们而言,意义何等重大!
现侍奉家康的本多正纯被提拔成大名,领下野小山三万三千石年俸,成为朝臣。如此算来,即使处于幕府治下,他也算是朝廷大臣。然而,一旦做了义利和赖将的家臣,就不能做朝臣了。此事不仅事关本人,还延及后代子孙。若是现在应允了,就相当于断送了日后出人头地的机会。
“如何是好?”直次又问了一遍。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正成皱着眉头反问,起身走出房间。
“若大人要我死,我也毫无怨言。”直次边走边道,“但若子子孙孙都为陪臣,大名就不用想了,就连旗本也做不上啊。”
成濑正成扑哧笑了,“大人不会想不到这些。他心里清楚得很,才会兜这么大个圈子。”
“你已决定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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