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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看乌蒙天空,心随香烟飞走。
凌晨五点,头顶突然落雨,我匆匆离开。母亲已经起床,听见动静,说:“谁在那里?”
“我。”
“我听见雨声。”她踏上台阶一步,“你去阳台收了衣服?”
“阳台上只有牧牧的鞋。我收起来了。”
我拉拢睡衣领子:“没想到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老天喜怒无常。昨天明明晴空万里。
我随她下楼去厨房。
“今天起得这么早。”她打开电灯,“难怪要下雨。”
她去忙淘米做饭。厨房窗户上雾气朦胧,湿漉漉一片。我顺手拿了干布去擦。
锅里下了油,爆开一顿炸响。紧接着便有蛋香。
“别擦了,擦不完的。”她背对着我说,“去把冰箱里装花生的袋子拿出来。”
我忙不迭去拿。按她吩咐,装满一碟花生,倒上几滴老抽。
等饭做熟,母女两个坐到桌前。
“以后还是少抽一点。”
我抬袖闻闻,“有烟味?”
她皱眉,“我还没有老到分不清烟味和油味。”
我笑而不答。
热乎饭菜下肚,我总算有了些许睡意,一头倒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没有开始播放早间新闻,广告更好催眠。
母亲给我盖上薄毯,以为我睡着,轻叹一声,出门走掉。
醒来时摸起手机,正好七点。
有一条林徐的短信。
“LUNA很好,不用担心。”
我不记得自己曾找他问过LUNA的事。它不是在寄养人家里么?
没时间多想。我起身上楼叫牧牧起床。
推门只见她半个身子斜在被子外面,胸脯一起一伏,正在好梦。
“起床,牧牧。”
她翻一个身继续睡。
我将外衣与裤子丢在她枕边,走到父亲卧室。
“爸。”
他睡得安稳。
我拉开窗帘,开一点窗子,蒙蒙细雨被风卷着扑进来。
窗上全是水汽。已经凝结的汇成细流,顺着窗玻璃缓慢地蜿蜒而下,似后现代大师作画。
我呵一口气,在上面写一个“木”字。这是小时候的娱乐。
床上没有动静。我走过去拍他床沿:“爸。”
“饭做好了。”我说,“爸,可以起床了。”
太安静了。
这不寻常。
我俯下身体,“爸爸。”
他的眼睛紧闭。安详的脸。刮后新长的胡子短短。身上有醇郁而清甜的酒香。
这气味陪伴我二十余年。幼时坐他自行车后座去上课,冷风呼呼掠过,我将自己贴在他宽阔后背,闻着这暖暖酒气,不由自主抱得更紧。
电光火石间,心头仿佛有什么一划而过。
我的心狠狠揪起。
“爸爸。”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颤抖的手终于探上他鼻息。
冰冷。
三个小时前他还与我在天台说话。他说:“我们都老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我的眼泪簌簌涌出。
雨似是更大。我满耳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一定在做梦。
一定在做梦。
第十四章
母亲一夜之间老去二十岁。
她木然问我:“我是不是不该让他戒酒?”
“听说长期喝酒的人不能戒酒,一戒反而出事。”
我守在她身边。把头埋进手心。
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她说:“是不是?”
我终于忍受不住,逃出门外,用力擦掉脸上泪水。
家中亲友都聚集在客厅。
我走下去,木辰迎过来:“……姐。”
每个人都看向我。
“她好多了。能哭出来就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爸爸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
葬礼还是要办。发了讣告,填了帖子,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而聚到一起,吃一顿并不愿意吃的饭。
我是木家唯一的女儿。该扛的要扛。
周宴也来灵堂悼念。走到母亲面前,鞠一躬,一个字不讲。
母亲抬起眼皮,看着他,用嘶哑的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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