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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便半跪下‘身子,伸手握着她鞋子,用力拽了拽,竟仍是没见效。他苦笑着摇摇头,抬头瞭了她一眼,便伸手握住那处纤细的脚踝。
瑾菡身子登时僵住了,绷得一动不敢动。男子掌心的热力透过一层若有若无的玻璃丝,无可抵挡地贴上肌肤,而更教她心虚的却是眼下自己的旗袍下摆,随着微风一摇摇地贴上他的脸——若是趁机看上去,简直一览无余了。
脚下忽然一松快。他站起身来,拍拍手道:“成了。”
祝瑾菡却只是怔怔看着他,连“谢”字也说不出了——或者就根本不该谢。
胡宪贞瞧见她脸色红白不定,艳阳下眼底微澜散动,又似委屈,又似羞恼,一时心窝像被根羽毛轻快撩了下似的,若有若无地麻痒。他忍不住微微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别生气了——我刚才,没往上看。”
这话不说还不打紧,瑾菡登时真的生气了。她狠狠剜了胡宪贞一眼,转身便走,没走出两步却又回转头:“胡将军,您跟着我做什么?”
胡宪贞跟在她三步之外,悠然道:“祝小姐是为在下而来的,在下得保证祝小姐安全回去。”瑾菡冷冰冰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安全得很。”言下之意,若多他这么个人,反倒不安全了。
“祝小姐,这不是玩笑事。”胡宪贞敛起脸上笑意,头一回在她跟前这般一本正经:“张少帅把令兄‘关’在张府半个月,可是一片保全苦心。既然少帅都如此,凡事小心为好。”
瑾菡一言不发,瞥了他一眼,自顾往前走。胡宪贞也一如既往地跟着。这般一男一女前驱后随的,招摇过市,未免引人回首侧目,浮想联翩。瑾菡到底先忍不住,蓦地回转身,压低声音怒道:“胡将军,您到底要怎么着?”
“不怎么着。”他走到不远处的车前打开门,强忍笑意道:“确保祝小姐平安回府,在令兄跟前交待得过去,在下就算完差了。”
瑾菡望了他一霎,便走过去上车坐下,一眼不瞧他,径直发话施令道:“去城北罗士圈。”
胡宪贞瞧着她一笑:“遵命,大小姐。”
所谓罗士圈,乃是浑河大坝外的泄洪洼地,早先是前清朝廷运粮养马的地方,自浑河码头日渐兴盛之后,此处便成了船夫走卒乃至暗娼黑帮聚集地,真正鱼龙混杂。祝家大小姐乍说要来这地方,胡宪贞倒丝毫没表现出吃惊,只是在那间木板房前停下车,冷不丁来了句:“那个唱戏的,又跑到这儿了?”
瑾菡不觉吃惊地看着他:这人似乎什么都猜得到,自己在他眼中简直是一睹无余的了。胡宪贞却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他可是在军委会密查组(军统前身)待过两年多,看破她这点心思不费吹灰之力。而之所以非要说出来,非是炫耀,而是因为他发觉,自己真是顶喜欢看她那点又似恼怒又似惊疑的神气。
他给她打开车门:“祝小姐请,我在这里候着。”瑾菡看他一眼,才下车走出两步,就听见他又轻轻来了句:“大小姐?”
她回身一看,胡宪贞正斜倚在车门上,瞧着她微微含笑道:“……有事儿可记得叫在下一声。”
每次看到白孟秋,祝瑾菡都不敢直视那张残破的脸,倒不独为那面容太怵目惊心,更因它和江明云疯狂凄厉的哭喊一样,如此狰狞地提示着祝家的恶与债,每每都教人心慌不安。
而她所能做的,也只能是沉默着将一个沉甸甸的纸封放到桌上。明知于事无补。
“多谢祝小姐。”没了鼻音的声线听来尖促刺耳,搀着一丝丝怪异的哨音。难以相信,这个声音的主人九岁便唱红了半个西安城,一把清湛婉柔的嗓子曾比女儿红还醉人。
她仍是没说话。白孟秋停了一霎,又道:“她,最近还好?”瑾菡回避着他的眼光,低声道:“很好。人比之前胖了些。”白孟秋便也静了,低头看着窗边落了一地的梧桐树影。瑾菡沉默了一会儿,便道:“白先生既然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依我看……不如离开奉天吧。”
白孟秋蓦地抬眼望着她。瑾菡继续道:“白先生不是说过想回西安去?我可以安排,这几天就能走。”
“让我走?”白孟秋冷冷一笑:“有祝旅长在,我还敢走出这个门么?”瑾菡略一默,道:“这几日家兄不在,白先生不必顾虑。”
“祝小姐,祝小姐!”他愣了愣,猛地站起来,直扑到瑾菡跟前:“你教我见见她——不,我得带她一起走!”
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迸出几星焦炽的白光来。瑾菡只触了一眼,便别过脸不敢再看:“不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