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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在灶房的门框上,正眼含泪水地望着他。
周志明刚才被气得发昏的大脑这才开始慢慢地冷静下来。象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怏怏地扔掉手中的镢头,一声不响地走出灶房。
看到家里唯一的水缸被砸破,院子里站着的苟科爹可不干了,两只脚连跺地带蹦跳,心疼得差点哭出声来。他象突然清醒过来似地一声怪叫,从屋檐上取下犁地的牛鞭,号啕着朝栗子沟方向追撵儿子去了。
后来高苟科和赵泉一样,前后脚地第二年也去参军当了兵。当他从部队复员归来,重新再回到栗子坪村的时候,那场轰轰烈烈波及全国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已经偃旗息鼓地彻底结束。插队的知识青年们都人去屋空地陆续返城,就象田野里刮过的一阵风似的,永远地离开了农村。
高苟科在前些年随着打工的民工潮也进了城,给承揽建筑工程的包工头们当联系工程的业务员。不过他大多数时候是和任建筑公司经理的赵泉打交道,同周志明之间,倒并没有什么来往。
三
看到坐在床边的高苟科满脸不自在,一副欲言又止的难受模样。周志明知道,他肯定有不方便让母亲听见的话要说,于是两个人来到了不远处的渭河堤上。
临出门前,高苟科提起放在床边的一个黄色帆布挎包,递给母亲说:老姨,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走得匆忙,也没给您拿什么好东西,就带来了一点山沟里的山货,让您老人家尝尝。
一看那挎包鼓起来的形状,周志明便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山里的核桃。这是栗子坪除了毛栗子之外的另一个特产。
这个印着“红军不怕远征难”字样的黄色军式挎包,他也还依稀认得,是小凤在公社的初中上学念书时用过的。记得在这个帆布挎包背带的里层,还有三个用蓝色钢笔水一点点粗描出来的大字:高来凤。
周志明不由得又回想起当年在农村插队的时候,小凤用它来装鸡蛋的情景。
每一层鸡蛋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上下之间还覆盖着松软的麦壳。帆布软挎包被一点点撑得变成了四方型。小凤姑娘晚上小心翼翼地提着它,像只柔顺的小猫一样轻轻走出屋门,借着高悬在吴山峰顶的一轮皎洁明月,款款地穿过夜雾迷离中的场院,悄悄来到村子北头的知青宿舍里。
最上面的那一层是我送给你的。跟前没有人的时候她轻手轻脚地凑到身边,趴在耳朵上悄声告诉周志明,说:都已经煮熟了,你带在回家的路上吃。俺娘她不知道。
周志明慌忙站起身来连声的推辞。因为社员家里攒几个鸡蛋不容易,集上又不准许卖,只能偷偷地拿给插队的知识青年换上几个油盐醋钱。
可是小凤见他这样百般推让,顿时急得红了脸。她刷地从床沿边站起身来,扯着他的胳臂摇晃着死活都不依。周志明被她弄得没有一点办法,低头想了想只好托词说,这些鸡蛋混在一起生熟又不好分清楚,就是带在路上恐怕也吃不成。
听了他这句话小凤才算放下心来。她松开扯着周志明胳膊的双手,用紧张地目光警惕地扫了扫门外,赶紧把刚才散下来的头发,用手轻轻顺齐到耳后。
小凤调皮地冲周志明歪起脑袋,露出面颊上两个可爱的酒窝。她先是得意洋洋的浅浅一笑,然后小心地从挎包里拿出两个鸡蛋,轻轻放在床头的衣箱盖上。用纤细的手指灵活地一搓,两个鸡蛋带着嗡嗡的响声,分别直立着在箱盖上开始旋转起来。
你这会看清楚了吧?她伸出右手食指指点着,像个小学老师似的耐心启发着他:那个转不了几个圈的呀,就是生鸡蛋。
那一年小凤才刚满十八岁。
湍急奔腾的渭河水,像一个着急赶路的匆匆过客,汹涌地翻滚着浊黄的泥浪,浩浩荡荡地从山城的中间穿过。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映在水面上,闪耀起一道道耀眼的亮光,仿佛是浮在河水中的一条白色金龙,光闪闪地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哗哗作响的水声和着细细濛濛的水雾,在四周恣意地弥漫和升腾。涩涩的空气当中,飘荡着一种略带腥味的泥土气息。
眼下正值秋汛,是一年当中水量最为充沛的季节,所以脚下的渭河水才会这样的狂荡不羁。其实在平日的大多数时间里,它表现出来的都是另外一番温存模样:宽阔的河床成了摆设,中间只有一条可怜的涓涓细流,在勉强地维持着河的形象。细细水流的旁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远处的河床泥沙裸露,一阵狂风吹过,便卷起阵阵遮天蔽日的黄色沙尘。
此时的高苟科,丝毫没有心情去留意和欣赏周围的景致。在河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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