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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驯服的枣红马在旁边行进着。面色黑红的德米尔扶着站在自己马背上的图尔干,回到窝棚前。兄弟们跑过来,把累得勉强站在马背上的少年驯马手扶下马,争先恐后地拥抱和亲吻他。
阿拉普沙跑到枣红马跟前,抓住缰绳,抚摩着它的脖子,用各种亲切的名字呼唤它。枣红马叉开腿,低下头,耷拉着耳朵站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纳扎尔—克亚里泽克老人说:
“牵着它遛遛; 直到太阳落山; 别给它饮水; 直到夜半时分。它会成为一匹最好的马; 成为一匹良马的!”
一直注视着这匹马的年轻蒙古人转过身来; 面对牧马人; 漫不经心地掏出皮夹子; 倒出一些金第纳尔; 放到老大的手心里; 然后跨上白马。
正准备出发; 他又收住缰绳; 回头说道:
“谢谢你们; 牧马人好汉们! 你们很快就会听到我的消息……”
他催动坐骑; 却又停了下来; 朝远处望去。谷地环绕的高坡上面出现了一队骑兵。从他们骑着的粗脖子矮壮马就可以断定; 这是一队蒙古骑兵。蒙古骑兵很快包围了窝棚所在地。指挥这支骑兵的是一个板着面孔的年轻的汗。他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三个士兵。中间那个士兵手执长矛; 长矛上端挂着一块迎风招展的黄布。面色阴沉的汗骑着马向牧马人走来。他的目光与骑白马的年轻蒙古骑士的目光相遇以后; 立刻俯身鞍桥:
“您好; 拔都汗!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 你穿的衣服怎么不是成吉思汗家族诸王应该穿的衣服呀? ”
“贵尤汗那些黄耳朵狗在追踪我。我只好躲藏在这些穷人的窝棚里。”
“我可敬的父亲大人速不台—把阿秃儿放心不下。他请你赶快去他的帐篷。”
“我立刻就去,兀良合—合丹巴特尔②!”
蒙古人就地启程,很快就消失在高坡后面。
阿拉普沙扭回头来,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白马阿克奇安离他而去。他从地上揪了一把草,擦了擦他新得到的马从肚子上流淌下来的汗水。他边擦边亲切地小声说道:
“不要悲伤!也不要为失去自由而可惜!现在你成了我的朋友。在此之前,不幸一直在捉弄我。从此以后,你将把希望带给我!今后,我要把你叫做‘伊特—阿勒玛兹’③!你会像狗一样的忠诚,像钻石一样的坚强……”
15 公正的法官
吉兹—图格玛思不时走出帐篷,朝大道望去,盼望上了年纪的丈夫早点儿归来。后来,她有点儿累了,便坐在帐篷门口的一小块儿地毯上,双手抱膝,默默地望着荒原上的土丘。土丘上空,像云块一样盘旋着一团粉红色的小蚂蚱。
“我说过,他走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好事!” 吉兹—图格玛思想,“我总觉得,他要出事。人老了,还要打什么仗呢!路上不撒点儿,连一口袋高粱都背不回来。可他总是那样,倔强起来像头老毛驴,尥起蹶子来像只小山羊……”
傍晚时分,她心爱的儿子木苏克回来了。木苏克把马绊住,让马去吃草,然后脱下破外衣和衬衫,扔到母亲膝盖上说道:
“我眼下还没个女主人,谁给我补衣服呢?”
木苏克大躺在地上,久久地默默地望着母亲给他缝补丁的灵巧的双手。
“尤勒杜兹呢?”
“她还能去哪儿!在草原上放牧,还没回来呢。”
尤勒杜兹虽说是个养女,可非常可吉兹—图格玛思的心思。吉兹—图格玛思的名字原本是“别有女儿”的意思,可她总想有个女儿。要知道,女儿总是围着母亲转,即使将来嫁了人,到了别人家的帐篷,也比儿子贴心。
“尤勒杜兹很快就要嫁人了,能得到一笔为数不小的财礼——一头牛,一匹马和一峰骆驼。尤勒杜兹又苗条,又漂亮,总是闪着褐色的眼睛,露着快乐的笑容。穿得破旧点儿也没什么。她乌黑的头发总是仔细地编成十六根小辫儿,小辫儿上戴着玻璃珠串。已经不止一个骑士看上她了……”
母亲知道木苏克喜欢尤勒杜兹。但是,对老人们来说,穷汉娶个孤女有什么益处呢?叫木苏克迟一步结婚,让尤勒杜兹嫁给一个富裕的牧民或者毛拉,岂不更好?不过,吉兹—图格玛思从来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只是不止一次边叹息边想过:“木苏克和他老子一样倔强,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会摆脱贫穷呢!”
卧在帐篷门槛上的狗抬起头来,高声吠叫着向草原蹿去。有一个骑马的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