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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翼不明所以,四处看了看,见大家都在装卸货物,无人注意,一边跟着他走,一边也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姜三儿欲言又止,拉着他转过两座仓房,停着一辆自军营里带出来装满粮草的牛车,车边站着林守正等几个小兵,其中一人低垂着头,头顶肩头衣襟上还沾着草屑,分明是从那草堆里爬出来的,可不正是肖天羽!
天翼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过去一把揪住天羽的胸襟,狠狠地道:“小羽,不要胡闹,听哥的话,回家去!”
天羽猛地甩开他的手,拧身退开两步,狠狠瞪着他道:“要回也是你回去!我来了就不走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当兵是要打仗的!”
“我就是要打仗,我就是要到战场上去杀人立功!在家里我一直跟着爹爹学武艺,本事不会比你差,凭什么你可以当兵打仗,升官发财,我却只能死守在家里一辈子种地!”
肖天翼心里猛地一痛,难道自己的一心维护,在弟弟眼里竟然是这样?
也不是没有父子兄弟一起当兵的事,可他家有伤残在身的老父,体弱多病的母亲,兄弟两个谁也不肯开口说都不回去,生生僵在这里。
天翼沉声道:“小羽,上战场不只是杀人,还会被人杀啊!”
天羽知道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很伤人,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去了,只是梗着脖子嚷:“我不怕死!”
“你不怕死?”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才看到装备整齐的拓跋野正站在几步之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白净俊秀的面容依旧波澜不兴。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见装备和自己哥哥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兵士,天羽大了胆子梗着脖子犟:“死有什么!”
三五步的距离,转瞬即到,甚至寒光兜头罩脸地扑来,刀气逼人的时候,天羽才依稀听到“呛啷”一声钢刀出鞘的声音,仓皇间连连后退,可那森寒的刀气逼近面门不曾稍离;刀光闪烁如附骨之蛆;刀带风声,声声恍若地狱恶鬼尖啸,直摄心魄。曾自以为豪的种种招术拳脚功夫一概想不起;森寒杀气泌入身体;令他全身冰冷;瑟瑟生寒;几步之后;腿一软跌坐地上;周围刀光即止;刀头堪堪凝立在他的鼻尖。
冷汗自额角缓缓滑落,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冷冰冰的锐眼,如坠冰窖。
棱角分明的一张嘴,轻轻开启“早点回乡,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十七岁的少年恍若自阎罗地狱里走了一遭,魂不守舍地点点头“我马上走,马上走。”
少年气盛,可真的正面死亡,有几人能不胆寒?
平凉城以北五百里外,就是西秦的边境,平远,定远,宁远三座重镇各距一百里呈犄角之势矗立在辽阔的平原上,其居中的定远城也是大秦西路军帅府所在,西路上将军拓跋静心端坐书房之内,对着书案上的地图正在凝神思索,忽然府门外一阵嘈杂声起,夹杂着喝骂和声声惨叫,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向门前侍立的卫士,点了下头,侍卫躬身领命,转身离开,不大的功夫,门外脚步声响,一个二十四五的光头青年,带着一身风寒疾步闯入。剑眉星目,布衣皮靴,手上拎的半长不短的牛皮鞭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进了门,躬身施礼:“父王,您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拓跋静心深深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这是他的三儿子,也是唯一的嫡子,拓跋锐。这孩子仪表堂堂,武艺出众,说起来真是天之骄子,样样都好,可就是有两个毛病,让他时常烦心不已。一是不爱穿戴盔甲,他自恃功高,向来不肯穿戴那沉重且穿起来麻烦的铁制盔甲,就算是上战场,最多只是一件护心的皮甲套在身上,甚至连头盔都不肯戴。也难怪,这孩子以王族子弟的身份竟然在演武堂的毕业比武中取得头名,堪称罕见,自从军以来,大小战场几乎未遇对手,每逢两军激战,他仗着身轻马快,每每突入敌军,破军斩将,屡立奇功。可大半辈子在战场上打滚的拓跋静心知道,两军阵前瞬息万变,多少高手毁于眨眼之间,可这孩子就是不听劝。
另一个毛病,是性格暴虐,动辙伤人,他身边的人天天提心吊胆,生怕惹了这个魔头,一开始,他打人用拳脚,可他那身功夫,普通兵士等闲哪里禁受得住,几次险险伤了人命,也因此屡屡受军规制裁,后来终于知道控制自已,从此手不离鞭,看谁不顺眼,挥手就打,轻则四五鞭,重则几十鞭,好在这样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