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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汤很鲜美。”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说。或者是想到可以慷慨大方的赞美来显示自己的无所谓吧,或者只是像他第一次品尝她做的鱼汤一样。
鱼肉依旧是细嫩滑腻,鱼汤依旧是鲜美清润。
真娘抬起眼看着他,已不是往昔那如水柔情,她只说出一个字,“你……”前尘往事毕竟不能完全忘却,她再次面对这个人,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迟自越撇过脸,语气尽量放淡一些道,“怎么,卓司马官虽不大,但……你们家不用奴婢吗?也要你亲自……?”下厨,甚至还有早晨的亲自浣洗衣物?其实,这些不过是无话找话的搭讪,他早已经知道他们的境况。这个卓叔源,不过领个清贫小官的职位,他的家族早已衰落,他不善理财,不可能再供养更多的人而驱奴使婢了;而且又因不善逢迎巴结,也不和曾受他家族提拔恩遇的豪族权贵来往,五年前就这样一路贬职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做了个小小的司马。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真娘终于开口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么?哼——”他心底依旧黯痛不已,但却冷冷一笑,“自然过得很好的了……最起码,不会比你差!”
“那就好……”她低语,语气很小心,似乎跟没见到他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不过是被朝廷临时委派为监察御史,领八府巡按之职,来这里探察民情罢了!现在碰巧到了这里,不是专为来看你的!”他在语气里刻意加上志得意满的傲气,却还强烈地残存着一丝遗憾之意。
真娘低了头,不是吗?不是自然是更好,可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见她一面呢?何必如此撇清,还不如从此两不相见,岂不更好?
迟自越看着她低垂的白皙细腻的后颈,心里顿时又是一阵痒丝丝的,心里鄙视自己,冷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这次来是专门为难你的吧?”
“不……”她忙道。
“哈!纵然你忘了旧盟,贪恋新欢,薄情寡义,负心薄幸,难道我堂堂一个男儿还会执著于过去那些微不足道的情意不成!既然早就恩断情绝,流水已逝,覆水难收,我若还来为难你,岂不是太没有风度,自寻无趣!你既绝情,我自然也……”他压抑住自己的满腔怒火,喉咙里早已干涩,如哽异物,只得轻哼一声,让那里顺畅一些,透出一口气,大声道,“天下贤良淑女多得很,我也早已在京城里娶妻,绝不会再惦着你了!……从此我们两无干涉!这一次,这一次,就算是……缘尽永别罢!”
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猛然站起!再也不愿回头去看这周围都充溢着她的气息的天地,大步走出这个简陋的小院子。他要赶快离开这里,他要赶快走,赶快离开她……不然,他一定不能再保持清醒时候的想法,他一定会再失控而发狂的!
卓叔源从后院里出来,看着一直发怔的真娘,上前轻轻搂住她,温声道:“怎么了?”
“他……”
“你怪他?”
真娘摇摇头。
“那你……是后悔了?”
真娘还是摇头,眼里却早已滚下泪来。
卓叔源伸手轻轻抚去她的泪滴,“别想那么多。他不过可能是顾念旧情,或是因为好奇你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知道你在这里,焉能不来看你一回?纵使他是有怪你之意,但他一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何必枉自担心呢?”
真娘泪眼婆娑地看着卓叔源,心思恍惚。他忍不住轻轻按了她的俏鼻一下,道,
“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他目前是八府巡按,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也不会在此久留,会很快就离开到别处,然后回京任职,我们就再也不会和他有什么关涉的了。哎!你不会是怪我没早告诉你他来这里吧?我当时看他春风得意,只当他不会……”他又笑了一下,想到这个人今日在见到真娘之后的各种故作大方之努力姿态,与那日大大不同,不由暗暗压下心里略略升起的一丝不安,“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
真娘心绪起伏,一时难以从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中平复过来。毕竟那个他是第一个闯进她心扉的男子,是初婚的前夫,有半载夫妇之情,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抛却?她的心不能一下子就平复下来,只默默不语。卓叔源轻轻地搂住她,任她自己走出这心意沉沉的情绪,不去打扰。他明白,只要这几天过去,她自会恢复之前的她的,真正自然天性的她的。
第三章
迟自越下朝回到府里,仍是直接进了书房。
推开窗子,一枝尚未著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