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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用茶,我先到佛堂上个香,很快就来。”
“是,夫人。”流云只得领命,有一丝不甘愿地道:“孙小姐请。”
孙嫣嫣看着刘惜秀平静的脸庞,不禁微挑眉。
看来做了官夫人,气派架势果然与以往不同了,想当初那个怯生生可怜兮兮的小养女,今天还能使人来了。
不过……
孙嫣嫣轻轻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出身,可还是由不得人的。
她每日晨起必在家中佛堂里,在观音大士前焚香祝祷,给刘家列祖列宗牌位上香奉茶,并诵一部经文回向给爹娘。
可今日孙嫣嫣一早就来了,刘惜秀在诚心焚香顶礼膜拜之后,只得暂歇一日念诵经书,匆匆赶赴偏厅。
她心底明白,无事不登三宝殿,孙嫣嫣定是有话要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她款步而入,缓缓落坐。
“不要紧。”孙嫣嫣甜甜地道:“昨儿个,常君哥到我家提亲了。”
她僵住,不能呼吸、无法思考。
“婚期就订在下个月十五。”孙嫣嫣笑咪咪地问:“秀儿,啊,不对,现在要改口了……姊姊,常君哥的爹娘都过世了,家中已无长辈,操办婚礼之事恐怕都得落到你身上,还请姊姊多费心了。”
刘惜秀闭上了眼,又睁开,恍恍惚惚,眼前尽是错觉。
是她出现幻觉了,也听错了,否则世上怎会有姑娘家理直气壮地上门来,叫一个做妻子的为自己的丈夫操办婚事,好迎娶她进门?
孙嫣嫣得意地补充了一句,“这是常君哥交代的。”
“他、交代?”
见她胸色苍白若纸,胸口像被谁剐了个大洞般鲜血淋漓,她颤抖地忙伸手去捂,低下头,却茫然地诧异了,为何指尖上竟没沾得满把腥红?
“倘若你不信,等今儿个常君哥回来,你自己去问他吧。”孙嫣嫣看着她,语气依然那么甜,脸上笑意盈然,“姊姊,我知道你心里定不好过,可你在嫁给常君哥之前,早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半晌后,刘惜秀涩涩地自嘲,“原来一个女子嫁人前,得先想着自己的丈夫终会有纳妾的一天?”
“那得看是什么样身份的男人要纳妾。”孙嫣嫣实际道:“姊姊,你终究是个养女,出身又不大好,能给常君哥带来什么样的助力?可我不同,我爹是当朝大官,我娘是礼部尚书的千金,论名望论身家,我和常君哥理应相配,也只有我娘家的势力,才能助他平步青云、更上层楼,姊姊你能明白吗?”
明白,她怎么不明白?就连刘常君……也是比谁都要明白的。
她低下头,满口苦涩,“所以今日你来,就是提醒我的?”
“我没有想提点什么,我知道姊姊不会学那些小家子气的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阻止我进门。”孙嫣嫣纤纤十指捧起茶盏,轻轻地吹了吹,好整以暇道:“所以此事还请姊姊多多费心周全了。”
“你太高估我了。”冰冷的指尖紧紧攒着裙裾,她的神情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是我的丈夫,自古以夫为天,无论他想纳妾、想休事,也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又几时有我置喙的余地?”
孙嫣嫣微挑娇眉,“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常君哥同我爹说,想订在下个月十五迎娶,但先决条件是要你不反对?”
刘惜秀愣了愣,心头有股不切实际的希望升起,“他、他真的这么说?”
“所以还请姊姊多帮帮我了。”孙嫣嫣似笑非笑道。
意思是说,只要她表明心意不想他纳妾,也不愿意两女共侍一夫,那么他就真的不会娶另一个女子进门了?
是这样吗?能这样吗?
所以她在常君心底还有一点点地位?甚至,他已经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刘惜秀屏住呼吸,心越跳越快。
刘惜秀坐在妆台前,细细梳理长发,将青丝绾成了髻,然后簪上他送给她的那支蝴蝶簪子。
这是他唯一一次送给她的礼物,也是她珍而爱之的宝贝。
是啊,她怎么给忘了呢?
倘若他心里没有她,他如何会在市集上,那般尴尬却又坚持地买下蝴蝶簪,硬是塞进她手里?
如果他真是讨厌她的,在她受了风寒的那个夜晚,他就不会亲自熬了一碗姜汤,口气凶巴巴地喂她喝,还非要亲眼见她一口一口喝完才放心。
旧时温馨,点点滴滴,那样平凡却幸福的时光,她怎么能全都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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