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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颤巍巍问我宽哥能不能来代他守夜。又不是幼儿园,哪需要人守夜。可是当天晚上,杨宽还是来了。
他是个极坏的看护。靠在墙边不动,也不跟我说话。一直到晚上十点以后,就开始不住地咳嗽。室内空调很冷,我把身上的三层棉被掀下来一层,兜头朝那边丢过去,“烦死了!”他捂住嘴,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咳嗽声渐歇了。我闻到清凉的药味,在室内弥散开来。
躺在冰冷的白床上,半宿没睡。北京的盛夏已逝,转眼就要进入秋天,下半夜异常地冷。杨宽估计是睡着了。快到凌晨两点时,我翻了个身,一手挡在眼睛上,以防自己看到窗外的月亮。我听到窸窸窣窣,有什么站起来,在如墨夜色中潜行。借一点月光,我看得到那巨大轮廓和触目惊心侧影。杨宽躬着背,走到我床边,执起我落在床沿边的那只手,用五指摊开抚平,沉默在我手心刻字。
“我,爱,你。”
他写,一边又一遍,周灼,“我爱你。”
我试图挣开,他取出一只手铐,把他的手铐在我手上,又用那只手紧握住我手,在我受伤的手心上,继续写,“我爱你。”一遍又一遍。
“别写了。别写了。”我挣扎,听到金属手链相撞,细碎的声音。“你走吧,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你的爱。我爱了你,我家里的爸爸妈妈可怎么办?我不爱你,怎么可能,一点也不!”
杨宽用劲拉直那些铁链,又换另一副手铐,将我们两人手腕锁在床边。恍若无闻,继续写,“我爱你,”不知多少遍。
那一晚下弦月,异常地湿和冷。他跪在床边,紧握我手的姿势是那么温柔,写字的力道是那么纯厚,可是这一切却好像是某种情感上的囚禁和虐待,叫我情不自禁地哭泣,杨宽从小,就懂得如何写一幅好字。
不,可是杨宽,我在心里对他说,这是不对的,我不爱你,怎么可能,一点也不。
☆、第 7 章
7
我以前虽不算社交达人,却也阳光开朗,那件事之后,整个人都孤僻了。杨宽以一己之力,彪悍地刷新了我的三观。是他让我看到这些人不过是肉鸡,是不真实存在的人,是一团不堪一击的恶毒迷瘴,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从此以后,我行走在他们中间,如同行走在影子和迷雾里。那么真切地感到,无须和他们碰触,不必和他们交流,有什么必要呢,反正他们来自和我不同的维度。我想,也许这就是杨宽这么多年来,所体会到的孤独感受。没有人理解他,包括我也不能。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同类,我的同类在哪儿?一片浓雾中,我恍惚看到杨宽隐约消逝的脸。
出医院过天桥时,我又看到了从前的乞丐,只是他面前的故事由退伍军人改成了家乡洪水,音箱里循环播放的,变成了另外一首流行歌曲。我心中凄怆,从兜中掏出几个硬币递去。一阵大力将我拉回来,杨宽在我身边,恼怒地道,“他骗了你!”
“那又怎么样?”我对他说。“全世界都骗了我,但是他只是个乞丐,你会跟一个手臂断了的乞丐计较嘛!”
杨宽抿唇,走了两步,仍旧又把我拉回他身边去。我也有点恼了,“怎么?”
“再走会被车撞上。”
那又怎么样。我干吞两下,将那句“要你管?”咽了回去。不能这么讲话。我母亲要是在的话,会用小竹签抽我,说我粗鲁,没家教。
杨宽那天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算校园暴力了,简直是校园恐怖事件。参与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丢脸,所有人都对它闭口不谈,正因为此,我回校后的处境,反而轻松了不少。宿舍是不能住下去了,同性恋加黑社会的名声一传开,没有人敢跟我同房。我退订了床位,在西门外租了一间小小的隔间,幽深阴暗,长草发霉,仅容得下两箱书和一张单人床,如无必要我一般都不想回去,早出晚归,过上了提早复习准备考G考研做课题赢奖学金的学霸日子,至于杨宽?杨宽天天在我家楼下打球。
早七点,我出门时,杨宽正百无聊奈,单腿靠在我家门前,上下抛弄着一只网球。我带上门,目不斜视,杨宽就背上网球包,热情地凑上来,“请我吃饭。”哼,我在心里锤了它一拳:你说什么?“我买单,给你加餐。”……无耻也要有个限度,我已经习惯了他天天见的厚脸皮。
早饭吃了一个馒头一碗汤,杨宽毫不客气地坐到我对面,按照我的菜单,原样点了一份。一旦发现我有吃不饱的迹象,就把自己的那份,不着痕迹地推过来,赞助我。这让我十分恼怒。因为背着家里偷偷租房,每个月存下的钱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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