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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好像打开了周信芳的话匣子。他接着说:“我有时还到跳舞厅去,
这倒并不是我对华尔兹、伦巴有什么特殊的兴趣,我是去琢磨舞步的。那些
舞步引发出我对舞台上加官台步的改进。”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中原,
一个演员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而可学的地方也很多,就是要做一个有心人!”
周信芳这一席话引起了张中原的沉思,可不是吗?岳父学艺、演戏就是
注重广采博纳。就说周信芳早年学《别窑》吧,当时上海有三派。一派是在
北京出名的龙派小生创始人龙德云的儿子龙小云的小生戏;一派是老徽班路
子的潘月樵;还有一派是李春来宗黄月山的黄派戏。三派的《别窑》都不同。
龙派戴扎中盔,扎大靠,执银枪、马鞭;潘派是戴扎中,穿软靠,佩宝剑,
拿银枪、马鞭;黄派是照《沙滩救主》中的薛仁贵打扮,戴大翼巾,穿白箭
衣,拿银枪、马鞭。周信芳没有专学某一派,而是对三派作了比较,对各派
有取有舍。他学龙派,身上扎白靠,不用小嗓,用大嗓;学潘派的起霸,腰
里佩宝剑;而“送别”学的是黄派。同时,周信芳还有与三派都不同的地方。
比如,他不拿银枪,不戴扎中或扎巾盔与披中,而是戴的荷叶盔。可见他学
戏决不满足于依样画葫芦,而是善于动脑筋,有自己的主见。张中原想,这
些正是我们最需要学的东西。
过了几天,张中原和周信芳一起,在马路上看到一个乞丐坐在路边,在
破棉衣上捉虱子。因为天冷,他人蜷缩成一团。周信芳停下脚步,凝视了好
一会才走。张中原若有所悟,就问:“这里又找到了什么可以研究的东西?”
周信芳说:“演戏的要注意观察各种社会现象,这就是最真实的资料。”
后来,周信芳在卡尔登剧场为名旦冯子和配演《鸿鸾禧》中的莫稽,就
把乞丐捉虱子的动作用了进去,效果很好。
还有一次,周信芳送客人去宁波。在码头上,他看到黄浦江上的渔船在
撒网捕鱼。那网很大,撒出去散成一片,很美。他忽然联想到自己演出的《打
渔杀家》,其中有些动作还不够真实。于是他回去作了修改和设计。
舞台上道具的网是比较小的,但他撤的时候却当作大网来撒,并让桂英
从船舱到后艄去把舵。萧恩年纪大了,显得“气力不济”,拉不动。这时,
桂英再过来扶他。网撒下去以后,表示让它顺着水淌一会儿,待鱼进网,直
到觉得网重起来,有鱼了,这才去拉。当网离开水面,靠近船舷的时候,萧
恩气力不济拉不动了,人往前一冲,桂英赶忙过来在后面一扶,帮着拉几把。
由于船头忽然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船颠簸起来,于是萧恩与桂英合着“凤
点头”锣鼓的节奏,用身段表现小渔船随着波浪一起一落的情景。这些动作
身段,既富于生活的真实感,又显得很美。
第五章移风社的历程
在杭战炮火声中成立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晚,日本驻扎在我国东北境内的侵略军,突然炮
击沈阳,同时在吉林、黑龙江发动进攻。十九日,日军占领了东北重镇沈阳;
不久又分兵占领了辽宁、吉林、黑龙江等省。
“九·一八”事变虽然发生在东北,但这关系到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对全国人民都是一次激烈的震荡。作为一个有进步思想的艺术家周信芳,当
然毫无例外地接受到了这种震荡波。
当时,周信芳正在上海演出《封神榜》。
那天演完戏,他在化妆间卸妆时,突然看到一张晚报,报上登载着“九·一
八”事件的消息。他先是震惊,继而是愤慨,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卸妆,遽
然拍案而起。他觉得,作为一个演员,应该用戏剧来表现人民的愤怒,鼓动
民众起来与侵略者搏斗。周信芳连夜与戏院老板和戏班同人商议。他说:“我
们不能像姜太公那样,再稳坐钓鱼台了(那几天他扮演的正是姜太公)。我
们不能再演《封神榜》了,我们要演能唤起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