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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亮基又是哈哈一笑:“左先生,亮基久闻陶公廉正,今日所谓捐银之事——”正说着,签押房里进来一人。左宗棠一见,忙站起身来,说:“岷樵兄,久违了。”
“季高兄,什么风吹来的?幸会,幸会!”
“我为陶公子的事而来。岷樵兄,你说说,陶家眼下能拿得出十万银子吗?张大人此举太欠思量。”
江忠源大笑,说:“莫怪张大人,此事是我向大人建议的。”
“你?”左宗棠没有想到多年老友会出这样的馊主意。
江忠源拍着左宗棠的肩膀,说:“季高兄,你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于是江忠源把张亮基如何敬慕,自己如何推荐,如何献计,说了一遍。最后,江忠源颇带情感地说:“季高兄,公卿不下士久矣。张大人之举,近世罕闻,望☆のQisuu★我兄玉成其美。”
此时,左宗棠心情已平复。他对江忠源说:“你不应该献这样的计,我几天劳累奔波不说,陶公子受了一场恐吓,内人在家,至今尚以泪洗面。你不觉得害得我们苦了吗?”
江忠源笑道:“仁兄素来身强体壮,骑几天快马不算什么。陶公子那边,昨日张大人亲自与他说明了。小小年纪,经受点风险,亦是一番磨炼。至于嫂夫人么,忠源知罪,改日一定去赔罪问安。然不如此,仁兄怎能来长沙?又怎能进衙门?我和张大人又怎能见到你?”
正说着,陶桄进来。左宗棠确知陶桄在此备受礼遇后,完全平静下来。他问张亮基和江忠源:“不知二位要宗棠到此何干?”
“特请先生协佐鄙人,保全长沙。”
左宗棠微微一笑,说:“宗棠乃一平民,长沙城内,文武官员如云,岂容左某插手其间。”
“先生高才,前有胡润芝极力称赞,昨又蒙江将军竭力推荐,鄙人对先生十分钦慕。长沙文武虽多,岂可与先生相比!”
左宗棠爱以诸葛亮自比,书信末尾常自署“今亮”,又对人说“今亮或胜古亮”。他早就盼望能像诸葛亮一样干一番大事业。今见张亮基如此诚意,又是江忠源一手推荐,哪有不答应之理。但左宗棠并不急于表态,他对张亮基说:“承蒙大人错爱,宗棠荣幸已甚。但宗棠脾气不好,遇事又好专断,恐日后不好与群僚相处,亦难与大人做到有始有终。”
张亮基答道:“先生放心,鄙人今后大事一任先生处理,决不掣肘。既以先生为主,群僚亦不会为难,请先生释怀。我明日就打发人去接宝眷来长沙。”
左宗棠连忙摆手,说:“大人既然如此信任,不容宗棠不来。但目前长沙乃兵凶战危之地,内人还是住湘阴为好。只是有一点需要事先说明:宗棠乃湘上一农人,不惯官场生涯,若与大人及诸公同僚相处得好,则在长沙多住几天;若相处不好,宗棠会随时拂袖而去。请大人到时莫见怪。”
张亮基已从别人那里得知左宗棠的怪脾气,对他的这番话一点也不介意,满口答应,并吩咐摆宴,为他接风。
六巡抚衙门里的鸿门宴
左宗棠为人最是忠直,不避嫌疑,不答应则已,既已答应,便把保卫长沙视为当然责任,好像半个巡抚似的,有关守城的一切事务,都往自己肩上压。他事事过问,桩桩关心,凡他经办的事,无论巨细,没有一件不是有条不紊、妥妥帖帖的,且主意甚多。在他面前,几乎没有难事。有这样一个好帮手,张亮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张亮基对江忠源、左宗棠依畀甚重,计划谋略,无一不跟他们商量;守城的军务,明以鲍起豹为首,实际上,已全部委托给江、左了。从此,长沙城里的混乱阶段便成过去,代之而起的是一派调度有方、忙而不乱的新气象。
这天夜晚,张亮基忧郁地对左宗棠说:“藩库的银子已用得差不多了,朝廷的饷银又一时不能来。倘若银子接不上手,军心便会涣散。这如何是好?”
左宗棠沉吟半晌,说:“中丞所忧虑的,也正是宗棠这几天所考虑的大事,我思来想去,别无法子,只有向长沙的几家巨富名绅借钱,以救燃眉之急。”
“鄙人来贵乡不久,民情不熟,不知哪几户有钱,能拿出多少来?”
左宗棠说:“长沙首富,当推黄冕。黄冕字服周,号南坡,其父黄博曾任过岷州知州。南坡当年以两淮盐运使委办淮阳赈务,受知于时任江苏巡抚的陶文毅公。陶文毅公提拔他当江都知县,又调上元知县,后又升为常州府、镇江府知府。那年夷人打到东南沿海,镇海陷落,裕谦殉国,南坡以随员谪戍西域。后朝廷赐他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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