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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绝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
郭中姚汇报得非常认真,也非常仔细,虽然是逐一反驳,针锋相对,却显得是那样得体、那样中肯。没有激烈的言辞,没有浮躁的牢骚,没有辛酸的委屈,更没有火爆的情绪。大概是早就有了准备,一条一条的都是那样充分、那样圆满,而且有理有据、有条不紊。
郭中姚的汇报和解释看来是代表了公司整个上层领导的意见和观点。郭中姚首先认为,中阳纺织集团公司这些年来的亏损和负债,公司的领导是负有责任的,公司领导的观念这几年越来越老化僵化,市场意识太弱太差,在新旧观念的转换中,步伐太慢。一切都还是照老章程、老规矩办事,体制上是这样,管理上是这样,行为方式上依然还是这样。想变又不敢变,往前走一走,又往后退一退。老是想盼着上边下文、下指示,等着领导来说话。要是没了这些,就会觉得什么也不牢靠。所以在计划向市场转化的过程中,不只是慢了半拍一拍,而是远远没能跟上,甚至根本就没有去跟。郭中姚说,公司的许多领导,也包括他自己,这么多年来,就总是只想着往母亲的怀里躲。什么时候也是等靠要,等财政、等拨款、等投资;靠领导、靠国家、靠政府;没了就要,要不下就等,等不到就去找。听党的没错,听政府的没错。总想着公司是党和国家的,工人也是党和国家的,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多的工人,这么大的摊子,党和国家还真会不管了?要真成了那样,那社会主义还要不要了?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宗旨还存在不存在了?一直等到国家和政府真的撒手不管了,一切的一切都得靠公司自己了,这才有些傻眼了,然而这时已经太晚太晚了,所有的一切也都来不及了。这种旧思想老观念,真是害人害己,害了工厂,害了国家,也害了公司里的几万工人。现在想起来真是让人痛心哪,如果早在十年以前、五年以前就有这种经验教训,就像现在这样彻底地转变了思想观念,我想我们绝不会垮成现在这个样子。五年就让我们几乎外欠了整整五个亿呀!连我们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会欠下这么多的外债……
说到这儿,郭中姚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哽咽不止,好半天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唏嘘声,好多人都一把接一把地抹着眼泪。
说实话,李高成对郭中姚的这番话是很有看法的,这究竟是在发牢骚,还是在汇报问题?是,等靠要的想法确实是内陆省分转变思想观念的一个最大的障碍,包括工人、包括大中型企业的厂长经理,包括政府部门的领导干部,可以说很多人都有,而且要想彻底转变很难很难,但你怎么能就此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来:因为国家撒手不管了,所以这些等靠要的大中型企业也就彻底完蛋了。一个大型企业的领导,怎么能随随便便地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对国有大中型企业,国家什么时候撒手不管过?别的不说,只说这几亿外欠的贷款,不全都是国家贷给你们的?国家和政府在财政那么吃紧的情况下,仍然一年几乎平均要拿出一个亿的资金扶植给你们这样的一个企业,怎么能说政府撒手不管了?这像一个大企业的领导说的话吗?但看着郭中姚泣不成声的样子,李高成不知为什么没能把这些话说出来。转回来一想,他真心实意就这么想的,你能说他想的这些没有一点儿道理吗?多少年了,他们就是一心一意听党的,听政府的。党叫怎么干,他们就怎么干,国家怎么计划,他们就怎么按计划行事。如今党和国家突然让所有的一切由他们自己来做主,让他们自己去找市场,让他们自己去安排自己产品的出路,他们能在一夜之间就完全适应这种变化吗?他们的心理能有这种承受能力吗?说实话,在党和政府面前,他们真的一直充当着一个孩子的角色,让他们突然离开母亲的怀抱,他们能够自立行走吗?应该说,这真的不容易。他把想说的话又咽回肚里,就让他说吧,让他能没有任何顾虑的把心底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就是苦水也尽情地往外倒一倒。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中姚又接着讲到:
“就说买棉花的事情吧,买回来的棉花不好,这确实是事实,我们也确实负有责任,这一点我们从来也没有隐瞒过,我们也多次在全厂的干部会议上详细地讲过事情的全部经过,在厂里的闭路电视上我们也三番五次地给全厂职工解释过。厂里的工人有怨言,包括一些干部也有埋怨情绪,甚至有许多人对这件事愤恨之至,这我们都完全可以理解,但问题的真正原因我们实在没法子给干部和工人们讲呀。我们能说这一切并不是我们造成的吗?李市长,这件事我们就是连你也不想让知道呀,我们真怕你知道了,批评也好,处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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