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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她的年龄。后来得知她亦不过是35岁。
她那时在茂名南路轮换着酒吧唱歌。人生地不熟,收入并不稳定。只是随波逐流。她并无其他选择,给Maya打了电话。Maya约她在一家咖啡店里见面。时间是深夜12点多。她在电话里对她说,我近日特别忙。大约这只有这个时间才会空下来。
莲安当晚换了衣服,穿一条桑蚕丝的小礼服裙,亦是她最登样的演出服。白底上暗红粉红的大朵花影,裙摆处有鱼尾的花边,一层一层地打褶和叠加。一双旧靴子。裹了一件绿色毛线大衣去咖啡店等Maya。她没有化妆。不演出的时候,她不在自己的脸上抹上粉与颜料。一张脸苍白纤细。嘴唇上却有艳红唇膏,好似伤口。
已经是初冬。她在街头拦出租车的时候,觉得上海的阴湿几近要渗透到她的骨头里去,又因不舍得吃晚饭,身上更是寒冷。她在心里对自己嘀咕,希望那女人大方一些,能够给她点酒的同时再点一份食物给她。她不知晓这一个晚上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Maya迟到,点威士忌给她喝。看到她在暖气中轻轻哆嗦,就说,吃点什么。她说,随便,都可以。Maya就向伺应点了一份牛排。端过来之后莲安一言不发,刀叉并用,开始狼吞虎咽。酱汁溅落在桑蚕丝裙身的胸口处,好像血滴。
Maya也就不说话,在对面点了烟,镇定地看着她吃东西。面对食物,莲安身体里隐藏着的一种不动声色的强悍,显得迅猛。五官亦不算艳,但眼睛清透凛冽。她的生命力异常剧烈。即使在落魄的时候,也闪烁出刺眼光泽。但是她对自己的光,完全漫不经心,并且不自知。
看多了明星,Maya自有她判断的标准。有时候成功和漂亮或才气并没有关系。只是一种个性。这种个性无法被猜度,被模仿,被分享,甚至在一般人眼里也并不明显。但它是光。它照亮莲安的脸,亦让她在偏僻酒吧角落里一眼看到她。
等莲安心满意足地吃完,她直接对她说,她想与她签合同,成为她的经纪人。
我会先让你登台,积累和训练技巧。然后帮你筹备唱片。这唱片会由最好的制作人音乐人来衬托你的声音。你会通过唱片出名。再拍电影,拍广告,抵达你天份所应抵达的身价。她拿出合同让莲安签。莲安看到密密麻麻一大片文字便觉头痛,只问了一句,你最起码会给我一半的钱吧。她说,会。于是莲安拿了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那一个夜晚,她用低廉的条件换来一份苛刻的合同。分别的时候,Maya送了她一盒咖啡店里自制的栗子蛋糕。Maya开红色的BMW,送她回旅馆。她说,明天你就搬出这破旅馆,我帮你另找一处房子。她后来替她租下古北地区的高级公寓。看着莲安拎着薄丝裙子的边缘,小心走下车子,她伸出手拍了拍莲安的脸,说,晚安,我的宝贝。
莲安回到房间里,裙子未脱先吃光了那盒蛋糕。
那时她尚未得知Maya是圈内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手上有一批被她捧至一线的当红艺人。而莲安起初只想获取一份温饱。她对世间没有野心。Maya帮她争取到的第一份合同,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酒吧演出。客人大部分来自国外或港台,不会乱起哄。酬劳很高。环境也优雅。其实是一个组合,挑选年轻的女孩,穿着无袖旗袍,细带高跟凉鞋,头发盘成髻,在幽暗灯光下弹奏琵琶,二胡,有人吹箫。
莲安的演唱无可挑剔,一些曲调柔美的老歌最能出彩,国语,粤语,英语,日语都能轮换上场。录口水歌的那段时期,已替她打下坚不可摧的基础。而且她聪明,新歌一学就会。很快就成为台柱。
她除了唱歌,并不沉堕于欢场。洁身自好,只求谋生。在大学进修关于摄影的课程。白天就素面朝天,背了包带着笔记本和笔去听课。买了一架旧的尼康,用最廉价的过期胶片拍一些零星的记录。凌晨时下班,去街头找小餐馆吃姜葱炒大膏蟹。有提着竹篮子的妇人过来兜售茉莉花和广玉兰。用白棉纱包裹着的新鲜花朵。非常香。
她才20岁。她的生命至为剧烈。即使风尘里辗转,但她亦觉得甘苦冷暖自知,她心里有珍惜的小小的角落。保持静默,缓慢,以此来记得。若心有感伤,这记忆便会因为重,而日渐漫长。
她在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里买包烟,然后回到旅馆,裹起白棉布床单入睡。她一样并不认为这样的生活,会是她未来的样子。她只是记得它。
那日,她在黑暗中见到男子。他穿着白衬衣,褐色麂皮系带皮鞋,短的平头,散发干净坚硬的气质。只是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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