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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街上寻找小饭馆宵夜。她突然很想跑步,在沉寂的大街上飞快地跑起来,但积雪滑溜,跑出几步就摔倒在石板路上。耳边只听到大雪嚓嚓嚓剧烈飘落的声音。头发和衣服很快就被雪花淋湿。冰冷的水滴流过眼睛。她又开始感受到那种童年时强力压抑自己的饥饿。
饿。非常饿。皮肤,胃,连同她的感情。
她闷头吃食物,用力吞咽,一言不发,急欲把自己填补。保罗喝了六瓶啤酒,醉意醺然,伸手过来抱她,要与她接吻。她劈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推倒他,像兽一样扑过去与他纠打在一起。踢他,咬他,大声尖叫。桌子推倒,碗盘摔得稀里哗拉。直到别人把他们拉开。保罗浑然不解,脸上一块一块血红的牙印。她已经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只是坐在墙角里喘气。吵吵闹闹,三四点左右才回到借住的小旅馆。他们是清早的火车回去。
天色发亮的时候,她走进保罗的房间。
已是凌晨。大雪亦已停止。每当有积雪在风中跌落,树枝就发出轻微的折裂声音。他与另一个同伴住着同一间房,两张单人床。她光脚走过冰凉的水泥地,身上的皮肤敏感得汗毛直竖。挤进他的床上,紧紧抱住他。他的手碰到她的皮肤,依然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懵懵懂懂地要她,用自己膨胀的身体进入她。她越是痛越是紧抱着他,恨不得用他填满自己全部空缺。
旁边铺位上的男孩翻了一个身,背过去继续睡。他们就在小旅馆散发着肮脏气味的被单里赤裸相拥。她像一头小兽,执拗而激烈。却不与他说半言只语。
起身,穿上衣服。粘稠的精液顺着大腿在冰冷空气里往下流,其中混合着她自己的血。她用手摸着墙壁,慢慢地走出去。关上房门。黑暗覆盖。
她跟保罗去广州。给一辰回信,说,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也不用来找我。我会很好。谢谢。
他们之间的游戏,这是最后一次。她不再让自己有机会对他屈服。或者再试图反复印证他的感情。他的感情就在那里。稀薄,寂静,一如她的幻觉。乐队解散。她和保罗只是在这个城市的低层徘徊。混迹与小酒吧里演唱,跳艳舞,录口水歌。保罗倒卖盗版碟片,每天东躲西藏,几次差点被抓起来坐牢。有时亦困顿得连方便面也买不起。
她知道她来到这个陌生闷热的城市,只是为了遗忘。她要忘记一些事情。亦或仍旧是在记忆。贫穷会让人发胖,邋遢,沉堕。即使她曾经在一起的,是一个那样高贵而富足的男子。但她还年轻,并不觉得悲观。
她只是要对抗自己的爱,以及如此激盛的生命。没有表达,没有要求。背在身上得不着交付。
她去医院堕胎,在手术台上差点大出血死掉。晚上躺在地下室里痛不可忍无法入睡,保罗照样不知去处酗酒找妓女鬼混。她在自己的罪中不觉得怅惘。幻觉是她心里一朵从污泥里生长出来的白莲花,充满信仰。甚至是与她自己的生命都无关系的欲望。
她知道她在爱。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她和保罗的感情1年之后结束。他只是她用来遗忘或者记得一个工具。他们的关系结束得太过轻易。她独自来到上海,想重新开始。
住在一家小旅馆里。房间狭小肮脏,形状不规则,窗台部分是凸出去的三角型。卫生间的浴缸有锈迹。空调的声音很响。她每天晚上出去演出之前,会先熨平自己演出时穿的黑色蕾丝胸衣,把一对高跟凉鞋擦亮。她的脚趾生得好看,一小颗一小颗,只涂一层淡淡的粉色蔻丹。凉鞋细带上缀着水钻。
她在黄昏临近时,热水淋浴,然后穿着内衣坐在窗台上,抽一根烟,喝些许从超市买来的廉价香槟,以便使自己的脸色红润。透过玻璃窗,看日光已逝的城市沉浸在模糊暮色里,远处的高架桥车水马龙,一片喧嚣。
她大概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住在那间房间里。旅馆是公众场所,所以像一个洞穴,给人自给自足的错觉。她住在廉价旅馆的小房间里,即使在独自洗澡,睡觉,看电视,抽烟,失眠……也知道自己置身在人群之中。床单上有许多人留下的痕迹和气味,来回辗转,无法被清洗。但她不觉得脏。也许这就是生。在陌生的危险的处境里,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是这样亮烈而决然的生活。
Maya走过来,把一张点歌单连同一张大票纸币塞进她的底胸胸衣里面。点歌单上写着她的手机号码。她说,明天下午2点,记得给我电话。那会儿我起床。Maya剃着平头,耳朵上干干净净的两枚黄金小圆圈耳环,画眼尾上翘的眼线。她和四五个衣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在酒吧的角落里喝酒。无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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