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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半柱香功夫,才有老仆披衣掌灯来开门,见是当家,不免愕然:“当家的今日怎么想起来……”
“少废话。”随从扶着解雨臣下来,不由低低叱了一句。又一壁问道:“花儿爷,那么新月楼那边,黑瞎子和阿彪他们怎么办?”
解雨臣步子一滞,低低道:“阿彪他们也就罢了,黑瞎子……务必要接回来。”他脸色一阵不好过一阵,语意已然难支。此时昏暗前院内唯有一点火光缭乱,只觉他脸上血色淡不可觉,只是苍白得近乎透明。
“是。”随从目光微微闪烁,倒仍是淡淡应了下来。“那我先去安排,您好好休息。”
“无妨。”解雨臣颔首,目视他离去后才微微叹了口气。阖上眼只觉疲乏不堪,而那繁星璀璨,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去一般在眼睑前闪烁,正如他手掌里握着的画卷一般,无法忘却,也不容忘却。有淡淡的海棠香气随风散过,只令他想起玉佩被带走的那个黄昏,亦是淡然香气随风轻柔涌上鼻端,而那个男子便是用那样明亮而诚恳的目光对自己说:“我会代他守约。”
他深深叹了口气,已是暮春了,芳菲将落。
☆、第肆场 奈何天涯'下'
黑瞎子被解雨臣的人接走时已是后半夜,这一夜虽说变故迭起,却亦有清风微漾,星子清明。只是三更过后,便落起冷雨如珠,雨水湍急,溅起浑浊水花,落于碎石之上声如裂锦,令人心惊不已,无法安睡。
他彼时被安排在新月楼后院的空房内睡得清浅,听见门窗被人叩响,便清醒如白日,起身整理狼狈衣衫后,才对门外的伙计轻轻巧巧一笑,略欠了欠身:“有劳。”
伙计话不多,只是沉默策马扬鞭,任由马车在乱雨里驰行。倒是车厢内已卧着三五伙计,皆是解雨臣今日带来的。见他身上灰尘与雨水凌乱,不免追问:“那些人后来可为难黑爷了么?”
为难?黑瞎子微微一哂,只勾起唇笑了笑,仰头靠到车板上,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在道上这么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啊。”
言罢,便是无话。
为难自然是算不上的。阿宁虽说气得要死可还是自己人,只是吩咐人把他领了下去,还不忘将那块黑纱搭在他肩膀上。
但是他怎么也忘不了阿宁的那个眼神,她的眼睛素来都是流光溢彩的,那一瞬却安静的有些空洞,单手扶着一旁的红漆柱子,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腿上,也许是留意到他的驻足,她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一双色泽微浅的眸子不无踌躇地在他眼眸上停了停,却终是沉默。
他被安置在一间厢房里,没有人来管他的死活,直到听着头顶上宾客的脚步声渐渐散了,才有人扶了阿宁进来,坐到他面前。
他们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阿宁一记耳光冲他打过来,碰得手腕上环镯叮当。他蹙眉,伸手握下她的手腕,轻笑道:“容我缚了黑纱再说?”
阿宁无言。只是看着他动作,轻声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淡淡地端详着指尖,过了片刻后淡然道:“裘德考想从这件事里得到什么?”
“钱。因为他清楚解雨臣会不择手段。”阿宁很快接过他的话,自嘲地笑了笑。“但他没想到是这样的不择手段,也不会想到有你不遗余力。”
“他不会亏的。”黑瞎子忽然淡然笑了,指尖轻巧一捻衣角,不咸不淡道:“这笔买卖很划算,所以,你我都不必为今天的事忧虑,你只需安心即可。”
阿宁犹疑地看他一眼,叩了叩桌面,直视着他追问道:“你保证?”
“我保证。”他顿了顿,靠近她耳侧低语几句,阿宁紧蹙的眉心才微微放松。踌躇一会儿后才淡声说:“无论如何,但愿你没有骗我。这次……对我来说很重要。”
黑瞎子无所谓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论如何,今夜还请让我安睡。”
阿宁指尖在桌面琐碎地勾写笔画,澄清眼眸里涌起说不出的淡淡怅然,口中仍是顾虑:“解雨臣或许已经起疑,你这般做得不偿失。”
“正是因为这样做,才会让他多信我几分。”黑瞎子彼时已经走出两步,闻声回眸凝声说。然而一语方落,他唇边便不自觉蕴起一纹自嘲的笑意。阿宁并未多顾,只是不置可否地颔首,目光沉沉,愈显一丝令人心惊的狂热。
“是啊,这样的事我也不曾遇到过。”伙计阿彪口气不善地打断了他断续的回忆,直直看着黑瞎子,忽然痞气地一笑,冷冷说:“黑爷,瞧着您方才的意思,新月楼那个娘们您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