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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台下的女子走,唇边已有了轻佻的弧度。
观者莫不默默感叹解家家底竟丰厚至此,手中摇铃时多少多了些刻意的张扬。解雨臣听在耳里,已经默默扬起眉。不由得将茶杯往唇边一递,对一旁的伙计低声道:“眼下叫价是多少?”
“一万四千两。”伙计皱着眉回答了一句。“这尊玉雕价格水分太多,已经远超市价。这帮子人摆明了要叫您不好下台。”
解雨臣没作声,抿了口茶才回过头看了看黑瞎子,淡淡问道:“如果我兜着你,你会做到什么地步?”
黑瞎子原本像是在走神的样子,听到他的话愣了愣,自然笑了起来:“怎么,舍不得钱了?”
“舍不得这么多人替裘德考算计我,嫌他们累得慌。”解雨臣笑了笑,那笑不同于黑瞎子的,透着种不紧不慢却凶狠的味道。
“小九爷这样良善。”黑瞎子把玩着一对核桃,笑嘻嘻的冲着楼下多看了几眼。“只是……小九爷,有您的话撂在前头,我还是很怕呢。”
“怕?”解雨臣失笑,他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个词,凝聚在戏台上那尊玉雕的目光逐渐变得游离。直到他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的刀刃上透出几许冷冽的味道,在喧哗的气氛内生生撕扯出一道寂静的弧线,重重钉在距离玉雕两寸的桌面上。短匕入木的钝响在整个大堂里回旋开来,无人做声。
黑瞎子轻轻一笑,转身冲解雨臣欠身哂道:“有小九爷为我开路,我自然不会再怕。”言罢,伸手在面前的雕花围栏上一撑,翻出厢房后便轻巧往下一跃。他身手很好,落地动作轻盈,显得极潇洒。趁着一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便直向着那座玉雕而去。只是才到桌旁,主持拍卖的女子便上前拦住他,一壁冲愣着的伙计叱道:“没眼色吗?解当家要抢东西了!”
她一句话重心皆落在“解当家”上,一时人声再起,或是议论或是嘲笑,间或有伙计起身上楼时粗重的脚步声。眨眼之间,女子与黑瞎子已经过了几次手,两人却一时未分出胜负来。女子在争斗的间歇深深吸一口气,又惊又怒地追问道:“瞎子,你疯了?!”
黑瞎子手势一顿,唇边的笑意收敛些许,却被就势反手摁在搁着玉雕的矮桌上,太阳穴抵上生硬的桌面酸痛不已,黑瞎子轻笑一声,另一只未被压制的手在桌上摸了摸,握住刀柄用力往上一提,借力反过身来,已将刀尖划上了女子喉间,不无戏谑道:“阿宁,好玩就够了。”
阿宁一愣,眼底已经涌起了轻蔑之意:“你要为了解当家杀我?只怕他看熟了你的招式,想起那晚上要他命的是你,今日为他拼命的也是你。”
“只是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用手把刀挡开呢?”黑瞎子闲闲一笑,闪身避过她一踹,就着侧身的势头将阿宁往后用力一推。便懒洋洋地看着四周围上前来的伙计们,露出一个几乎算得上温柔的笑:“不要急嘛,谁去关心一下美人?人家摔倒了。”
跌坐在地上的阿宁想是扭到了脚踝,皱着眉瞪了黑瞎子一眼,冲着一群伙计道:“……不准让他靠近玉雕。”
“是么?”黑瞎子又笑了笑,“那我不靠近玉雕……打碎它可以吗?”
话音刚落,玉雕应声而碎,却不是被黑瞎子打碎,而是被一块飞石击破。一众伙计惊呼出声,却听一声清脆口哨,极是得意。人们这才瞧见解雨臣不知何时已扶着栏杆站着,似笑非笑地回望着他们。身后一众伙计将他护着,隐约可闻楼上闻讯而去的人呵斥的声音。解雨臣目光在黑瞎子脸上微微一顿,抬起下颔向桌子方向指了指,继而扬起一抹慵懒笑意,恍若此时大乱与他全无干系一般自如。
黑瞎子会意,踢开一个拦住路的伙计,一边缴了他手里握着的木棍,一遍用刀尖轻巧地挑开大片碎玉。
玉雕实际上是赝品,碎裂后从两个童子中间齐齐裂开,中空的内胆里露出一封极其小巧的卷轴。黑瞎子正要伸手,腿上却不知被谁用力一踹,他未曾加以防备,顿时跌倒在地,将桌面也带翻了,卷轴便落到地面上向前滚去。黑瞎子暗咒一声,抬头却看见脸色苍白的阿宁既是愤恨又是不安地注视着卷轴,斜倚在桌边无法站稳,极力维持平静的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快去把卷轴拿来,快去!卷轴如果打开被烛火熏烤图像很有可能会褪去!”
一众已经冲到黑瞎子身前的伙计转眼即散,顺着卷轴方向追去。无奈大厅极大,事发突然,人多难免碰撞,一群身手了得的人却是乱了分寸,卷轴分明就在眼前徐徐滚动却无人触得到,伸出的手不是因为身子太向前倾而跌倒就是被旁人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