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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不想做了,他也不勉强。
三年间,赵政得到了基础教育外更多的东西。老人将隔在他和真实世界之间的帘幕拉开,教他认识这个世界欢乐温馨的一面,也看到悲惨病苦的另一面。
在街上的孩子对他没有嫉妒,也就没有排拒和讥刺,他们全不知道他的来历,对他从内心中接纳。只有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相当的人,才能不做作不虚伪地互相从内心接纳,有如车的两轮,必须同高才能维持平衡,在友谊的路上才走得久走得稳,一方面暂时将就或高攀是维持不久的。
街上的孩子不知道他是秦国的世子,更不会知道有关他和吕不韦之间的这段纠缠,他们把他当作完全平等完全相同的人。他们共分食物,共同携手唱歌跳舞,有时也互相对骂打架,甚至是无理取闹地欺侮对方,但都是站在相同和气等的立场。相同而平等的人,是共同生活在一个充满友谊阳光的世界里,所有的相骂斗气只是片片乌云,很快就会消逝过去。
在这些孩子当中,他甚至还认识了一个他初恋的小女孩,假若那种孩子气纯纯的依恋也能称作恋爱的话。
当时他八岁,而那女孩应该有十二、三岁了,她已开始发育,是由儿童正蜕变为少女的尴尬年龄,少女群中嫌她太小不懂事,儿童却又见她长得又高大,身体已在变形,非他们族类而加以排斥。
她家里应该很有钱,高大的围墙,长长的一大段,占了整条巷子的一大半,红色的小木楼,正好高出围墙一截,站在小楼的回廊里,可以俯瞰整条大街和邻近小巷。墙边有几棵桃树,春天开满粉红色的花,高及小楼的一半,站在墙外看,在回廊上走动的人,就像在花枝丛中穿动一样。
这个女孩每个清晨就站在这种花叶中看街景,他却为她清秀的脸和俏丽的身影所迷住。
每天,老人照例要在这条行人众多的小市集卖上一、两个时辰,就让赵政和市集的儿童玩耍。
八岁春天的那段时间,自从他发现到这个每天都痴立小楼看街景的女孩后,他突然间对那些孩子失去兴趣。他喜欢站在墙外,看着那个痴看街景的女孩,直到她消逝在小楼里。有时他只能看到她片刻时间,有时却能呆望她一、两个时辰,直到有孩子们来找他,告诉他老爹要走了。
一段时间后,她似乎也注意到他,开始向他微笑或是招手,或是交谈几句话,后来,禁不起街景的诱惑和他的招唤,她偷偷地下楼,溜出花园的后门,一起到街上玩。
她牵着他的手,就像个小姐姐,可是每逢他接触到她柔腻温暖的手心时,就会心跳加速,全身颤抖。他接触过很多女人的手,母亲的、奶娘的、婢女们的,但都不会产生这种美妙、有如电击的微妙感觉。
他只知道她名莲儿,她也只知道他叫赵政,除此以外,他们都未问过对方的家世背景,只知道两人在一起很愉快就够了。
有的时候,他会站在墙下等待很久,这时候她会出现在小楼上向他摇手,他就知道今天她出不来了。他带着点失望离开,但并不沮丧,还有明天,孩子们的明天多过成人,希望也多过成人。
每次玩到老人快走的时候,女孩总会催他:
“老爹要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她轻盈的背影隐入门后,隔会又会在小楼花树叶中出现,她向他摆手说明天见,这时他会在心底升起一股惆怅,但随之而来的是期待明天的希望。
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由桃花盛开的春天到冰雪封地的冬天,直到有一天女孩不再出现,连等了几天,最后才绝望,他始终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也不想进门去打听,她的来和去,就像一片彩云。
但很久很久,她的身影和桃花半盖的小楼常会在他梦中出现,在他离开赵国,甚至是登上王位以后,仍然如此。
当然,真实世界中总有它悲惨丑恶的另一面。
在老人的引导下,他也看到许多他以前想象不到的情景和场面。
众多低矮险暗的草屋里,一家十几口挤在一张炕上,无论春夏秋冬,屋子里都是阴森潮湿,充满恶臭,那是体臭、霉臭、垃圾臭等等臭味的混合气,很难说出那到底是属于哪种臭。
屋顶墙壁坑坑洞洞,晴天固然可以躺在炕上就欣赏到天上的星星,但下起雨来,却往往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屋外下小雨,屋内也会泛滥成灾。
光着身子的婴儿,在潮湿的泥土地上爬着,或是吸着营养不良母亲的干瘪奶头,吸不出奶,放声大哭。
走进这些平民窟,赵政不免会奇怪,为什么他的家里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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