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页)
猛哩?
“温度正常,来!伸出来往这里尿!”
护士语气冰凉,把一个同样洁白的尿盆递进了老旦被窝里。那盆子晶莹透亮,居然比自己家和面的缸子还要干净。
“妹子这咋好意思哩?俺自个儿来,你先躲躲?”
“还挺夹夹缩缩的,拿着,别尿太多,化验用的。俺天天见的……你还躲躲藏藏的干啥?稀罕……”
老旦被彻底打掉了威风。这娘们儿生猛无畏且寡廉鲜耻,实在是不好惹的货色。老旦只得接过尿盆,看护士转过身去,才慌忙躲进被窝,憋得大汗淋漓才勉强放了点“化验品”,畏畏缩缩地递给了这女人。护士收拾停当就走了。不久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长条型的铁盒子。
“把这边胳膊伸出来,量一下血压。”她语气温和了一点。
“妹子俺在什么地方这是?俺的弟兄们哪?”
“这里是军部医院特护,你的战友们都在旁边房子里,有几个还过来看过你,哪个都比你好看。”
“哦,那当然哩!照俺娘说话,俺祖宗八辈干的坏事都堆在俺这张马脸上了,咋能好看哩?”
护士终于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这粗愣的娘们居然能发出这么细的声音来,真是出奇。
武汉的这个深秋不如往年那般凉爽,热得让人冒汗。整个城市像被一口巨锅盖着,几个月来没起凉风,天地间烟雾和尘土搅和在一起,翻滚着污浊不堪。蒸腾的热浪如同战火一般在城市上空肆虐着,无孔不入,无坚不摧,慢慢煎熬着人的意志,诺大的武汉城几乎要窒息了。
老旦在特护病房里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他心里并不舒坦。比起和几百个伤兵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共同哀号、共同欢笑的日子,这病房里满眼的白色反而让他感到寂寥和烦躁不安。麻子护士并不大搭理自己,她一离开,病房里就一片死寂,打个喷嚏都有回音。他一会儿想翠儿和孩子,一会儿又想阿凤,睁开眼是药瓶,闭上眼就是噩梦,心里憋得十分难受。上衣口袋幸存的几枝烟早被眼尖的麻子护士没收。鬼子飞机虽然还没在这里下蛋,却天天肆无忌惮地来回飞过。
这天,麻子护士正在给老旦换绷带,把个老旦折磨得呲牙咧嘴,一阵整齐的皮鞋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听到外边的卫兵纷纷吆喝着敬礼。门帘突然一掀,几个军官钻了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夹在中间,满脸麻子烁烁放光。
“团长!”
在这里见到铁塔一样的麻子团长,老旦喜出望外。麻子团长一身黄呢制服,一双三角眼仍然锐利如初,只是脸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平添了几分狰狞。老旦一着急要从床上跳下来,却被护士有力的手攥住了。
“乱蹦个啥?摔了瓶子你赔啊,你知道现在的药有多金贵么?”麻子护士仔细地检查了他手上的输液针,嘟囔着。老旦只好老实地坐回了床上。
“小云你怎么和你老哥说话的?你可不许当别人那样欺负!”麻子团长皱着眉头呵斥着护士,护士一扭脸到旁边去了。
“老旦怎么样?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是我妹子,叫高云。我特意让人把你安排在这里的,伤势咋样了?”麻子团长轻轻地扶着老旦的肩膀,他身后几个军官只微笑着看着他。老旦一时有点发懵。
“首长们来看望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岸1师的刘副师长和陈参谋长。这位是军部的作战科毛科长。他们让我带路,来看看你这个英雄。”
老旦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大官堆在一起,慌得连忙又下了床,挺直身体敬了一个军礼。军官们同时回敬了他一个礼。刘副师长身宽体胖,脑门锃亮,嗓门洪亮,操着一口福建话说:
“干你娘,真想不到你们能活着回来,我们都要给你们安排追悼会了!你们这次立了大功,这十来天的,武汉上空真看不见鬼子的小母机,咱们的部队想往哪打就往哪打。你还不知道吧,武汉的老百姓都给你们编了评书了!”
“大概是因为你们带回来的东西,鬼子一下子收缩了……这几天的进攻……也有点不着调,各兵种的协调性比以往差了一大截。估计……正忙着换他们的通讯密码呢。”陈参谋长更像一个书生,说话细声细气,仿佛患了伤风,说几句话就一个劲地吸溜鼻子。
“等你们康复了,要把这次奇袭的战斗经验总结下来,向军里认真推广。我们会派几个秘书来帮你整理的。”毛科长名如其人,长了个大络腮胡子,手背上也长满了黑色的寒毛。一双刀锋一样细的眼睛锐光四射,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谢谢首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