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页)
候,吴老爷却突然转过头来小声问道:“这戏班子——是从哪儿请来的?”
“是少爷的朋友从县上请的。听说是苏北一代逃荒过来的,不是本地的戏班子。”吴祥答道。
“苏北?”吴老爷一惊,吴祥明明白白地看到吴老爷的眼中居然带着惊恐之色,吴祥也忍不住打破了管家不得多嘴的戒律,好奇地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么?奇 …書∧ 網这虽然是苏北到此的外地戏班,可在省城都是唱出名了的。省城的那些官爷们做寿,也都是请他们这个班子。”吴祥补充道。
“哦?他们是个很出名的戏班子是么?唱了很久了?”吴老爷问道,看到吴祥点了点头,吴老爷便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掏出一块手帕——不过这次不是擦眼泪,而是擦汗。
台上的伶人仍在悲悲切切地唱着。青瓦厚重,雕柱玲珑,戏台上唱的是痴男怨女人情冷暖,吟词转调绕梁不休。戏台下则是另一群痴男怨女如痴如醉如梦如幻,渐渐的便不知今夕何夕。
吴祥也忍不住抬袖拭了拭眼角,心下感叹着这谢家班果然是名不虚传。竟有这等出色的旦角撑台面。吴祥跟着吴老爷这些年,戏听了不少,但还真没有谁能唱成这个样子。这等九转回肠的唱腔,这等风流婀娜的身段,实在已经不仅仅是余音绕梁,而是——勾魂摄魄,勾魂……摄魄……
“不见梁兄见坟台,
呼天号地哭哀哀。
英台立志难更改,
我岂能嫁与马文才?”
戏台上狂风大作,灯也一下子黑了,梁山伯的坟墓裂开,祝英台纵身跃入。墓里飞出两只蝴蝶,灯光复亮,台下掌声雷动,全乌桐镇的人几乎都挤在吴家大院的戏台下面了——吴老爷乐善好施,自然这一天是广开门户的,全镇的人想来听戏便来捧个人场。奈何今日戏台上的女旦喊嗓喊的是一唱三叹,连那些平日不爱听戏的人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跑来凑热闹。吴祥一边拼命拍着巴掌,一面侧过头去,却惊讶的发现——吴老爷不见了!
“奇怪了,刚才还在呢。”吴祥纳闷着,不过想想,唱到“楼台会”那里的时候,自己和老爷讲过几句话。然后不知怎么的,自己就完全情不自禁的沉到戏里去了,丢了魂魄似的,以至于吴老爷什么时候离座的自己居然不知道。吴祥问了问身边的人,也都说没注意。“真是魔怔了。”吴祥懊恼的嘀咕了一句,本想挤出去找找看,但是看看外面围的人太多,都挤到门外去了,吴祥又摸了摸吴老爷的茶盏,还是温热的,想来也没走太远,“可能是出恭去了吧。”,吴祥自我安慰着,仍然站在原地等着看下面的戏。
此时,太阳已经落尽了。
一声无比凄厉的唢呐声响起,吴祥全身抖了一下——这是“起殇”的前奏。这么说来,“跳吊”开场了?吴祥觉得有点紧张,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吴家大院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江浙一带的人家,即便没看过,也都知道“跳吊”的典故,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三分胆颤七分期待的盼着男吊女吊出场。
鬼王鬼卒走完台,钢叉一钉,亡魂也蹲在台下等着看戏了。男吊出了场,几句念白说完,便开始层层向上的翻那八仙桌。不知为什么,吴祥总觉得那男吊有点眼熟,他拼命瞪大眼睛想看个究竟,但是男吊脸上涂着重重的油彩,五官都盖住了,怎么也看不清。男吊翻八仙桌的样子也很怪异,虽然身手十分敏捷,但却没有灵性,一招一式有点像个木偶人,是被人在身后提着线做出的动作一样。吴祥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眼前一道红光闪了一下,一个披头散发,红衣红裤,外批一件黑色长背心的女人出场了,吴祥混身冷了那么一下——果然和昨晚小红那身打扮一模一样啊。女吊脚上穿着的,也是昨晚吴祥看到的那双绣花鞋。走路的姿势,也是一样,慢慢的,一步步的挪着,戏台下鸦雀无声,显然,大家都被吓住了。
女吊脖子上挂着两条纸锭,低着头,垂着手,一步三摇地走着,弯弯曲曲地走个全台,“女吊走的这是个‘心’吧?”吴祥身后的王家姆妈自言自语道,旁边的人低声附和着,但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突然,女吊走到台中间,猛的向后甩了一下头,原本向前垂着遮挡面孔的长发一下子全被甩到脑后,女吊的面孔清晰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哗——”,台下一阵低低地惊呼声。这女吊着实是悚人的不行,白的糁人的面孔,两道漆黑的长入鬓角的浓眉,再加上涂画成青黑色的眼圈和猩红色的嘴唇,白、黑、青、红,四样本是极其平常的颜色,这样交缠在一起竟然显得如此触目惊心。女吊环视一圈,双肩微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