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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晴不定,便不再说话,蹲下身子扶起炕桌,只见炕桌下压着一幅画,浓黑的墨迹划出长长一道,把宣纸生生划烂。仔细看时,才知道原来画的是一丛粉团蔷薇,几处蜻蜓。
“蜻蜓是这样的吗?”见她看着宣纸发愣,犹豫间,已经问出口。
未挽一惊,抬头看他。他别过头去,可以避开她询问的目光。
“不想在这屋子里已经呆了九年,竟连蜻蜓长得什么样子也极不真切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散开在半空间,轻到未挽恍若没有听清。
说罢,他发出低低自嘲的笑声。这一笑,竟将未挽的眼眶笑酸了。
他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正是生气蓬勃的年纪。奈何痨病缠身,早早将韶华断送。
未挽重新为他放上炕桌,用毫笔舔饱了墨,就着那张宣纸画了一只,道:“没有差多少,只是蜻蜓两边两扇透明翅膀,不是一边一扇。”说罢,又在上面写了一句诗——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
“你识字?”渊沔稍稍有些精神。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请老师教过,识得几个字。”
“那你嫁给我这个病秧子,岂不可惜了?”渊沔忽然激动起来。
未挽眸中温软绵意俱散去,低头不作声,只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纸墨,吃力地抬起炕桌向外走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利!嫁给我这个将死之人,何等委屈!只不过你的命不好,充了官奴,又被主子卖了过来给我冲喜。你心里有多少怨怼,不如统统说出来!”渊沔一口气说下来,背上已密密出了一层汗。
未挽置若罔闻,在落地罩后的贵妃榻上歇下。
“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主子卖过来?”渊沔冷冷发笑,手在大毯上攥成拳。
她眼前忽的一抹黑,兀自晕眩开来。
“天色不早了,爷早些歇下罢。”
“你过来——”
未挽怒意涌起,狠道:“爷是养尊处优的主儿,就不拿旁人当个人了?妾身自以为已够隐忍,奈何爷紧紧相逼,爷为何不肯放过?”
渊沔“嗬”地一笑,道:“不肯放过?谁放过我呢?”
“有人不肯放过爷,爷就必须也让妾身受痛苦吗?”未挽几乎冷笑出声,“爷痛苦,旁人就要也跟着爷一起苦着么?”
“好个尖牙利嘴——”说罢,已剧烈咳嗽起来,一声强似一声,那颗肺似乎下一刻便由嗓子眼儿里弹崩出腔,“哇”的一声,已吐了浓血出来。
未挽双腿一软,寒意顿时从脚底涌到心上,一把掀开珠帘,渊沔的下巴上已全是鲜血。
她拽下面盆架上的脸帕,替他擦干净下巴,又端了水和药丸来,喂他服下。
他的气息渐渐平缓下去,盯着她道:“不是能说会道的么?现在怎么像个闷葫芦一般了?你就跪在炕边上,一夜,明儿宝落来了,你再起来。”
未挽幽幽道:“妾身跪着,爷心情就好了么?就不呕血了么?老祖宗怪罪下来,妾身担待不起。”
他长长送了口气,沉默不语。未挽依言跪下,耻辱绝望齐齐涌上来,身上已流了三重汗了。
第 007 章 忆闷令(下)
宝落一早进来就发现未挽眼下乌青一片,歪在榻上,眸光涣散。
“主子,昨夜又没睡?”宝落拿着脸帕子替她细细擦了脸,又为她绾发。
未挽“唔”了一声,也就不说话了,懒懒恹恹的。
“狸猫还没回来,碗里的猫食儿都干了。”宝落往香炉里添了一把乌沉香,登时馥香四溢。
“它晚上才回来,把猫食儿倒了去罢。”未挽坐起来,理理碎发,又道:“药煎好了吗?”
宝落从小厨房端了药碗来。未挽正要站起来,膝头忽一痛,复又坠下身子跌坐在榻上。
宝落心思细腻,发现未挽膝头的裙子上皱皱的,便知道昨晚上是如何了。亦不敢多言一句,只是搀着未挽站起来,又道:“我倒瞧着新添的三味药引子奏效了,爷咳嗽得不如以前猛了,近来也不呕血了。”
未挽端着碗的手一抖,“你去给我拿件衣裳来,一会子还要去给老祖宗请安。”
“拿下去罢。”渊沔面朝里,看也不看。
“爷,妾身为难。”
“你把药倒进外面植花的大缸里,谁都不知道。”
未挽忽然不说话了,渊沔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以为她挑帘子出去了,因而转过身子,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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