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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恶斗与裂变,一人带一拨人走,重复以前的故事,过几年又掰一次。所以中国民营企业组织进化总完成不了,就是因为这样的低水平循环。
有一段时间我研究过土匪的组织结构。土匪组织为什么长不大?它的组织就是在低水平不断重复。民国时期,河南有一伙土匪,首领叫白朗。白朗军是共产党出现之前中国最大的近代农民起义军,有四万多人。白朗是镖行出身,周围的人都是农民,他们按照农民本能的组织形态开始折腾,大哥还是勇于牺牲、敢于担当,但组织激励的方式很简单。匪首中有一个女的,老公死了。那时穿衣服没现在讲究,上身都是一个大袄裹着光身。攻山头的时候她就喊:“你们往上冲,谁先上去,姑奶奶晚上跟谁睡。”然后把大袄掀开一亮,大奶子一甩,弟兄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大袄就合上了。他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就这么简单。每次官军围剿,大家就分裂,分裂之后又拉出一些人继续干。
组织结构解决得最完善最成功的是共产党人,共产党把中国农民的游戏规则和共产党的组织规则整合在一起,有了一套新标准,就是意识形态标准和党纪党章,然后就慢慢地强大起来了。国民党也有一套军事组织,纪律约束,有国家机器在运行,多少也算是一种进步。
非契约性组织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家族式,一种是江湖式。如果按江湖规则行不通,就向家族内部寻求出路。家族抗分裂的能力要强一些,所以民营企业就出现两种选择,按江湖方式存在的寿命非常短,按家族方式维持得长一些。在没有新的组织进化方式时,实际后者不失为好的选择。
因为我们有了三个契机,知道了商人规则,找到了合理改造组织、解决分歧的办法。商人文化、商业伦理是一个巨大的进步,现在的中国创业者成功概率大,不用花太多精力在组织结构上。这实在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中国民间发育的组织形态,对财富创造是个极大的抑制。当年在海南有个特别火的大业城市信用社,是一些五道口研究生同班同学创办的。在出现矛盾,而且在私人利益上起冲突之后,结果互相往监狱里送,互相雇黑社会追杀,令人欷扼腕。
恒通公司的组织架构跟我们一样,他们第一个拿到资本金,第一个在NET系统上市,规模比我们大很多。当时杨博是大哥,后来同样出现控制问题,三个合伙人各控制一摊,很多事管不了。每个民营企业都会遇到一次“遵义会议”,如果做的业务失败,合伙人内部就会对领导的权威产生质疑,就要开会换领导。他们在兴隆开了两天两夜会,结果把老杨开到二线了,少杰成为一线合伙人。少杰没签协议改变身份,后来老杨又杀回来了,少杰被迫拿着不是合伙人级别的遣散费离开了。在传统的江湖组织中,领导人必须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业务失败往往就是组织崩溃之时。后来恒通的业务失败了,又没有找到新规则,组织没成长起来,公司就烟消云散了。
江湖方式进入,商人方式退出
面对前进无路、后退遗憾的情势,我想了很多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学历史,找来罗尔纲的《太平天国史》给大家看,告诉他们要耐心,在没有想出办法之前不能变成“天京之变”,这点得到大家的认同。又找来鲁迅的一些文章,比如《韧性的战斗》,鼓励大家要坚持。我还研究土匪史,看英国人贝思飞写的《民国时期的土匪》,专门研究土匪的组织架构,还看过一本有趣的《水浒的组织结构》,山西师范大学出的,后来再没见过。
那时我住在保利大厦1401房间,潘石屹住楼下,我们很痛苦地讨论着,等待着,就像一家人哪个孩子都不敢先说分家,谁先说谁就大逆不道。
后来有三个契机促成了戏剧性的变化:其一,因为之前的分歧、争论,1995年功权去美国管理分公司,暂且回避一下。在那里他吸收了很多美国体制下商务、财务安排的方法以及产权划分的理论,这带来了一个契机。另一个契机跟女人有关:当时张维迎在牛津,介绍了一个女人回到中国,就是张欣。维迎把我们公司1992年写的文章《披荆斩棘 共赴未来》给张欣看了,张欣要回国,就让维迎介绍和我认识。她回来以后在保利和我见了面,就算认识了。大概一个多月以后,我们去香港,张欣正在做投资银行,我们一行三四个人去她家里聚会,那次潘石屹跟张欣单独聊过一会儿,等我们回来以后,他们俩就谈恋爱了。于是又来了一个海外因素,张欣带来的价值观、对问题的看法都是西方的,认为不行就分嘛。张欣那时总在说我们的不是,她站在西方的文化立场上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