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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一楚国之俗,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禁朋党以利百姓,定楚国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所列种种,除了战事,事实上还都只是尚未实施的方案。即或如此,楚国的老世族们已经深刻警觉了,立即行动了。
吴起变法的失败,意味着根深蒂固的贵族分治具有极其强大的惰性。
楚悼王之后的战国时代,古老而强大的若敖氏式的自治老世族,已经从楚国渐渐淡出。代之而起的,是有王族分支名义的昭、屈、景、庄、黄、项等非完全自治的老世族。客观地说,后者的权力比前者已经小了许多,譬如私家武装大大缩小,封邑也要向国府缴纳一定的赋税,对领政权力也不再有长期的一族垄断等等。但是,在战国时代,这依旧是最为保守的国家体制。相对于实力大争所要求的国家高度聚合能力,楚国依然是最弱的。
楚国之所以能在最后岁月稍有聚合,其根本原因在两处:一则是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二则是实力尚在的老世族在绝境之下不得不合力抗秦。统率楚军的项氏父子,本身便是老世族,则是最好的说明。然则,一战大胜,老世族相互掣肘的恶习复发,聚合出现了巨大的裂缝,灭亡遂也不可避免。
包举江淮岭南而成最大之国,虽世族分领松散组合,毕竟成就楚国也。
疲软乏力而始终不振,世族分领之痼疾也。
摇摇欲坠而能最后一搏,世族绝境之聚合也。
战胜而不能持久聚合,世族分治之无可救药也。
兴也分治,亡之分治,不亦悲哉!
第十章 偏安亡齐
一、南海不定 焉有一统华夏哉
王翦战报飞抵咸阳之时,王城谯楼刚刚打响三更。
看罢战报,嬴政与尚在值夜的李斯蒙毅会商片刻,当即决断:留下蒙毅会同丞相王绾处置王书房政务,秦王与李斯赶赴郢寿。鸡鸣时分,王车马队已飞出咸阳兼程东去了。嬴政之所以紧急赶赴郢寿,是因为王翦在战报之外尚有一卷上书:请对吴越岭南之百越部族连续进兵,一举平定南中国。依此方略,则牵涉诸多方面须得一体谋划。秦王固可在咸阳召几位重臣就王翦上书议决回复,然终不若与王翦当面会商更扎实。另一层原因则是,灭楚之战的完胜,证明了王翦当初的大局洞察之深彻,接踵而来的诸多军政大计,嬴政都想听听王翦的评判。加之王翦年事已高,夫人故去,此前似乎已有暗疾迹象,能否经得起再下岭南的劳碌亦未可知。凡此等等,都使嬴政立下决断,无论咸阳有多少政事亟待解决,都得赶赴淮南立定根本。
从关中直出函谷关,经河外进入鸿沟堤岸大道,再下淮北淮南,一路平坦异常。赵高驾驭着王车第一次在如此宽阔的平野大道上长途飞驰,分外振作,将高超的驾车技艺挥洒得淋漓尽致。一辆庞大的六马青铜高车平稳得如同水上行舟,细碎的车铃声在风中连绵不断如编钟齐奏,整齐划一的二十四只马蹄时疾时徐如同鼓点拍打,身后三千铁骑隆隆如春雷滚动,直是一曲别有况味的铁马铜车行进乐章。出得安陵,赵高一回首正想问秦王要否歇息打尖,却见前座秦王已经鼾声如雷,后座李斯直向他摇手。赵高恍然,手中集束马缰稍一收拢,王车立即变为平稳常速。
“嘭!”鼾声立止,秦王嬴政脚下一跺。
“嗨!兼程疾进!”赵高立即明白,减速反倒惊醒了秦王。
虽有鼾声如雷,嬴政心头却始终萦绕着种种有待决断而尚未清晰的线头。天下即将一统,亟待定夺的大事太多太多了。在接到王翦灭楚战报的瞬息之间,嬴政倏忽感到了呼啸而来的“天下”泰山压顶般降临了。那一刻,一个念头骤然闪现出来:嬴政,你扛得起这座“天下”泰山么?巍巍然矗立近两百年的六座大山,已经轰轰然倒下了五座。打天下固难,然嬴政却强毅奋发一往直前,从来没有过恍惚困惑,只有今日,当楚国这座最广袤的南国之山轰然倒塌时,他却没有那种巨大的战胜喜悦,反倒是心头掠过了一片茫然……秦国的朝局该再度整饬了,这是始终飘荡在嬴政心田的一端思绪。应该立起栋梁了,否则,他这个秦王当真可能被这座“天下”泰山压倒,被这座“天下”泰山吞没。军力该如何重新部署?最后的齐国,重新泛滥的匈奴之患,死而不僵的燕代残部能否一体结束?果真能够一体结束,六国贵族该如何处置?没有了六国王室的天下该如何摆布?老秦国的法令要不要改变?等等等等头绪太多了,且每一个头绪都粗大得足以经天纬地,嬴政也嬴政,你的才具足以胜任么……
“禀报君上,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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