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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如今来德源县的人是越来越多,有许多还是纯吃饭不干活的。到时候可怎么办?米价一涨,对这些人来说,一个可能人家本来就无所谓这个价儿,人不缺钱,要不然也不能跟着大德神侍们满世界转悠还动不动就买房租房住下常住了。再一个实在不行了人家大不了一走了之。
可对德源县的居民们来说就不是这样了。若是粮价高得受不住,跑别处去?那不是逃荒了嘛!再说这住家都是一家老小的,哪能说走就走。营生还是平常的营生,就算多挣几个钱,粮价涨一半,那多挣的钱还不定够抵这个花销的。更别说那些靠力气吃饭,活儿来的再多你一天也干不出两天的钱来,叫这样的人家又怎么办?
老司长简直头疼。
方伯丰道:“要不要咱们先同周围的州县商议起来,看看能不能这会儿就开始买些稻谷过来,把咱们的粮仓存粮全都提到上限。”
按着规矩,若要备灾或有其他必须,官仓的存粮可在满仓基础上再加两成。
老司长叹气:“这也是条路。我这两天也想这事儿。可官仓究竟有限,一个地方有限,二来账面上的银钱也有限。就算咱们能从知县大人那里申领下来,到时候真的一半有田没收成,那多出来的两成也管不了多大用场。可是这要是动用商贾们,又有另一道风险。囤积居奇待价而沽这样的事情难保没有,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话也不是全假的。死人财国难财只要是财都敢发的大有人在。咱们这消息要是漏出去,不一定就是好事。”
方伯丰道:“若是从现在就露出这个意思去,参与进来的商贾越多,他们联手抬价的可能就越小吧?”
老司长想了想道:“这话有些道理,只是也难保障。最要紧是看最后手里握着粮食的商贾,想抬价的占多数还是少数。再者,就算你有一半的商贾愿意低价卖粮,可是这一半卖没了呢?若是咱们自己地上的接不上,那剩下想抬价的一半还得抬价。”
方伯丰问:“那官府不能规定米面的市价?”
老司长苦笑道:“要是官府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官府就用不了这么些人了。尤其是同钱财相关,还是各人各家的钱财,要是不能顺着人心,下政令也没什么大用场。要是咱们这里规定只能卖低价,他们立马敢运出去往卖高价的地方去。到时候那些不抑价的地方反而有粮食,咱们这里看着官府管得挺有道理,结果却只能闹饥荒了!”
方伯丰细想一回,晓得自己的想法在这实务跟前有些太书生意气了。只想着商人要抬高米价,官府就该压制,却没想到商人逐利,还可以导致政令貌似有理实效上却一败涂地。
毕竟商人那么多,逐利又关系着许多人的钱,就算官府有衙役,衙役又能管得住几个人。懂人心才能四两拨千斤,少走弯路啊。方伯丰心里挺感慨。
回家同灵素说了这事儿,灵素便问:“所以关键还是得有足够的米面吃食才成。”
方伯丰点点头:“这是最根上的事儿。虽说天下总有丰歉不匀的时候,可这天下也不是一两步的地方,咱们这里歉收差得多了,就算莽北、巨湖沿有多的,运过来得多久?这又不是人,上了船就能走。更别说一路上还有损耗。所以一处地方若是粮食缺口太大,有时候朝廷有心,也是鞭长莫及啊。”
灵素又问:“那咱们这里拢共差多少?”
方伯丰摇头:“不知道。如今一个是要看散花稻的收成,再一个要看种散花稻的田地接下来几季的收成。”
灵素想了会儿道:“散花稻眼前就得靠肥料,估摸着这会儿就该有些着紧了。从前同他们说了,他们也想不出来什么东西会这么叫肥。如今可算见着了,这稻子真就是不给足肥料眼见着死给你看的玩意儿……”
方伯丰苦笑:“你猜着了,这两天都有县里收夜香的船打起来的。就为了争夺一条街上这一阵子攒下的夜香。还是有收路肥的,也闹到衙门里好几回了。衙门里的人都瞧着新鲜。这年头争个屎尿都这么厉害了?!”
灵素又道:“我在咱们的地上试了,种了散花稻的地,底下埋上肥料,也没那么快能回力。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能种,米袋子和两种旱稻可以试一下,只是收成只有平常种稻子的三到五成。”米袋子亩产本来就低,不过这东西好在肥田里种着也不见得高产,瘦田里种了也没差太多,却是这时候合用了。
方伯丰眼睛一亮,拉着灵素道:“太好了!我们一直顾着愁米粮缺口和荒田会荒几季的事情的,倒忘了还有旁的粮作!我这就寻老司长去!”
说着也不顾天已黑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