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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林若领他去看望朝思暮想的妻儿,一边缓步走到史清面前。近一月不见,他形容疲惫,单膝跪地,一只手搁在膝头,手臂上的衣衫绷紧,想是臂部受伤。
我轻握住他的伤手将他拉起,在他愕然的目光中问道:“你在池州时曾说过,若是从前,你会选择和我一起跳下漩涡,但那时,你已决定想尽一切办法将我拖出来。如今我一意孤行身陷泥沼,你可还愿意陪我一起跳下去?”
此刻我并未屏退左右,凝香、侍女、太监们都在,我说这番话时却是平常音量,因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他愕然转头瞧了瞧周围,又看住我,目光中暗潮涌动,什么都没说,双颊却逐渐微微泛红。
我顺着他的目光也扫了扫身边左右,笑道:“你也曾说,关心好友最是光明正大之事。如今本公主光明正大邀你入朝辅政,你倒小家子气来!”
他看住我的目光先是疑惑,慢慢的越来越清澈,忽地眉毛一扬,道:“定不负使命。”
我哈哈一笑,索性拉着他的伤手往书房里拖:“那还磨蹭什么,快给本公主看奏折去。没日没夜地看了大半个月,困倦得要命。你看奏折,我且打个盹儿,有事叫醒本公主,无事继续看。”
他想是被我拖着牵动了伤口,皱着眉忙不迭道:“慢点,慢点。”眉头皱得紧,声音却透着笑意,“还没吃饭呢,怎的每次来见你都来不及吃饭。”
我朝忍俊不禁的凝香招了招手:“把本公主吃剩的午膳给世子送来。”
说是“吃剩的”,其实根本没动过,夜以继日地批阅奏折,每日有顿完整的晚膳就已不错,哪里来的时间和胃口吃午饭。但说也奇怪,似乎每次见到史清,我的胃口都会好许多。
史清为我带回来的不止是协助我整治朝纲的希望,同时还有池州的捷报。
明轩一改被动为主动,突袭东阾军后方成功,使池州大半月来一味死守的局面变作现下的有守有攻。明轩的奏折还写道,待池州战况稳定后,他计划改守为攻,逐渐收回皇兄在位时失去的城池,而后大周的兵力和粮饷若能跟上,他将率军南下攻打东阾。
“明轩要为大周收复东阾么?”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史清叹口气道:“收复东阾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甚至不是五年十年的事。即便是定远侯未叛时,东阾也只是名义上受大周管辖,实权是掌握在慕容家族手里的。以大周目前的实力,能守住现在的边界已经很不错,至于收回已失的城池,也只有明轩敢这样想、这样做。”
我点点头:“我明白,此事不易,兵力、粮饷供给不断这一条就很难办到。”
说到兵力粮饷,我和史清都沉默不语。这件事,仅仅靠目前大周的力量必定是做不到的,也只有这件事,史清无法帮到我,总不至于让他去反了自己的父亲夺取平南的兵权,更何况史家的嫡子也不止他一个,若逼急了平南王,换一个儿子做继承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自己可以调动的兵马约为多少?”我问。
“两万。有半数已经在池州,另外的一半我正在安排。”他回答道。
“若是……”我手指轻击着桌面,犹豫要不要问出这问题。
“你想问整个平南的兵马数目,是吗?”他直视着我,声音平稳眼神清澈,“十万以上。若平南全力出兵,以明轩之能,收复所失城池不成问题,但若我父决心观望以求自保,若东阾最终决定倾巢而出犯我大周,那么明轩的情况就危急了。”
我一下握紧了手上明轩的奏折,须臾后松开,想了片刻后淡然地道:“最坏不过是和大周一起覆灭罢了,但也要叫东阾付出相应的代价。”说罢抬头朝他微微一笑,“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无论这场战争胜败如何,我都会感激你。”
他看我时目光稍有恍惚,忽而象是意识到什么,将目光迅速移开,顺手拿起一本奏折翻开。看似在翻阅奏折,视线却是停留在一点上一动未动。
我见他不再说话,便拿起笔蘸了朱砂准备批阅池州的奏折,这时突然听见他温和却坚定的声音:“我既说了‘不负使命’,便定会在这里陪你到最后一刻,无论这场战争胜败如何。”
拿着朱砂笔的手停在半空,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深情。若不是情根深重,他何必放着太平世子不做,巴巴地赶去池州送死,又何必见我一纸诏书便二话不说赶回襄城,与大周同生共死。
我深吸一口气,平定胸中微微起伏的气息,手腕下沉,以朱砂笔在明轩奏折的回执上写了三个字:“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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