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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声音:“客爷,你们听说过什么叫菜人吗?”
“菜人?种菜的?”
伙计带着几分得意爆起猛料:“菜人不是种菜的,而是……”
左右看看,再度压低声音:“这年头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多了,客爷进城走这一路,应该就没少见头上插稻草在街边卖身的吧?”
是啊,那又怎样?
伙计说:“要是见过了您就应该心里有数,都是快饿死的人啦,面黄肌瘦皮包骨,男的没力气,买回去也干不了活;女的没姿色,买回去也拉不着生意,所以呀,现在人伢子的行当里就兴出一种新的卖法。把这些人买回去,转手当成菜人卖。专门卖给饭馆,放在后厨,等有客上门点菜,要是点个酱蹄子呢,厨子就剁下菜人一只手,做好了端上来;炖肘子呢,咔,卸一条胳膊;烧排骨呢,剜半扇肋排……”
终于听明白了!菜人,就是拿人当猪肉卖,煎炒烹炸做菜吃?!
殷沧海半信半疑看伙计:“你都是从哪听来的?也未免编排得太夸张了,公然吃人?若真是如此,官府岂能不管?”
伙计瞪大眼睛:“管?管得过来吗?多少快饿死的人,真有人管岂不是阿弥陀佛?客爷,小的可不是乱编排,这是真事呀。不信您往乡下走,荒僻点儿的村镇野店有的是啊。呐,前阵子咱这里住过一个从东昌来的皮货商,他就亲身遇上过,听饭馆老板推荐拿手菜,要了个炖肘子,端上来一看,哈,半截人胳膊,吓得差点尿裤子。从那以后就落下病了,甭管到哪住店吃饭,先要去厨房转一圈,还一再叮嘱给他做饭要干净的灶干净的锅,丁点肉腥不许沾。后半辈子改吃素,打死不吃荤了。”
一大张饭桌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向正中那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
“呕……”
正拿大饼卷肉吃的家伙,哇的一口吐满地,连肠子都快呕出来。
爆料爆猛了,店伙计一阵干笑连忙补台:“别别别,客爷别多心,咱这是大城大地方,没这个的,保证没有,不信带您去后厨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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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关走一趟,回到家说起震撼见闻,殷沧海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形容。当然了,像菜人这种太血腥的,忍住了没敢提,但除此之外的种也足够让一家子听得大眼瞪小眼。水生一阵阵倒吸冷气:“哥,关内这么恐怖啊?连一盆洗脸水都要十个大钱?一壶茶……二两银子?!”
殷沧海摇头苦笑:“总听读书人抱怨,乱世文章不值钱,岂不知乱世的银子……也一样不值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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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钱,人也就活得不是人,耳闻不如眼见,水生就在这天亲身体验了一把。照例上门去给爹娘干活,又经过南市玉器街,又从‘成记’门前过,结果,又见几个人被毫不客气轰出来。
“滚滚滚,找他妈什么晦气,趁早给我滚!”
几个人被推得踉跄,脚下一拌,‘噗通’摔在当街,豁嘴少爷狠狠啐一口,气哼哼‘砰’的关大门。
水生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不成器的缺德家伙,怎么对谁都不会好好说话?
被轰出来的几个人,看一看都好像是几年没洗过澡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离得老远已能闻到臭气熏天,一个个面黄肌瘦皮包骨,几乎连是男是女都快分不出了。
几个人坐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手里拄着拐杖,怀里抱着破碗。水生恍然,要饭的。跑这家来要饭才真是找错了门槛。因着爹娘和成记的关系,他下意识走过去,掏出怀里一把铜钱皱眉说:“别哭了,以后记着,要饭别来这家,那人最缺德了,才不可能给你,拿着吧。”
为首一人抬起头,擦一把眼泪反应有些迟钝:“这位小爷,我们不是要钱……”
“哦,那是肚子饿吧,好办,俺回家给你弄点吃的去……”
谁知那人又摇头:“这位小爷,我们不是要饭的,是来投亲。”
投亲?水生愣住了,指指成记紧闭的大门:“你们……和他是亲戚?”
仔细一看,哦,好像真是一家子,说话这人是家主,在他身边分明是个女人,只是形容太肮脏了,几乎看不出来。女人牵着一个半大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都是呜呜咽咽的哭。这个当家的也是不停擦眼泪,哽咽说:“我们是从关内投来的,听说有个远房表叔在这里做事,好多年没通过信儿了,如今是走投无路奔了来,可谁知道……那少爷说压根没有,这可让人怎么办呀。”
水生挠挠头:“听俺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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