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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璧缓缓拆开布条。手心伤痕暴露入眼,触目惊心。伤口略有些腐烂,呈现死黑一般的颜色。甚至无需凑近,隐约还能闻到刺鼻气味。
连城璧屏住呼吸,将手拿远了点。
若非这是他的手,若非还有用,他决计忍不住剁了它!
也不知萧十一郎是用了什么药,这伤口虽然惨不忍睹,到底开始愈合。
连城璧呼出一口气,将整个人浸在热水之中,靠着桶壁昏昏欲睡。
萧十一郎在门外等了许久,兔肉烤好又冷去。直至寒月渐升时,连城璧依然未有出门。
他忍不住敲了门,却是半晌无应答。
他心下一惊,猛然推开门。却见连城璧懒洋洋靠在桶壁上,闭着眼像是睡着。
萧十一郎这才安心般呼出一口气。
许是热水缘故,连城璧原先惨白的面色染了几分醉红,衬着已然披散开漆黑如夜的长发,说不出的慵懒魅意。
萧十一郎几乎痴了。
他怔怔朝连城璧走了两步,又见连城璧陡然睁开眼,豁地被惊醒般,踟躇着退了一步。
连城璧微挑高了眉。
他慢吞吞换了以手撑下颚的姿势,语气轻柔恍若叹息:“十一,水冷了。”
萧十一郎不动声色别开眼:“……冷了还不出来?”
连城璧眯眼笑了一声:“可十一连换洗衣物都不予我。原来是这般想看……我的身子么?”
萧十一郎睫毛一颤。
半晌,恍若尴尬咳嗽一声,转身去寻衣物。
连城璧出门时,萧十一郎正凝视被自己烤成硬碳的兔子,神色复杂莫测。
连城璧醒至此时,他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状态。无论是连城璧先前说的失忆,而后又刺激他将心里话俱说了出来,此后又似乎一切逆转,忽然忽然的柳暗花明,叫他瞬间失了所有的理智,只能怔怔跟随连城璧的脚步前行。
这等大起大落之后,一切都回归平静。他开始觉得……不真实。
一切回忆中场景就好像他曾做过的一个梦。
那般冗长美丽的梦。
纵然沉溺亦要清醒。
连城璧缓缓走至他面前,撑着他的肩膀微俯了身,唤了一声:“十一?”
他穿着萧十一郎的衣裳,除袖子略有些短,其余倒并无不适。然纵只是粗布长衫,他也穿得出水墨青竹的从容雅韵。长发漆黑如夜,沐浴之后也并不束起,在夜风吹拂里微扬。此时又随这番动作倾泻而下,有几缕发尾落在萧十一郎掌心,覆着不可言喻的心动骚乱。
萧十一郎怔怔瞧着掌心,不由自己般轻轻收拢。
他听得连城璧轻笑了声,而后似是站直了身。长发缓缓抽离手心,失落不可名状。
墨发忽然铺满左肩,熟悉的温暖占据整个臂膀,萧十一郎微不可查地屏住了呼吸。
他听得连城璧说,“我饿了。”
只此三字,便在那人愉悦的笑容里,手忙脚乱帮着盛粥。
夜色清凉如水。
是时候入睡了。
萧十一郎已勤快地洗了瓷碗,石锅。而后又擦净桌子,洗了抹布。
他后知后觉想到曾经想娶一个妻子。她无需太过美丽,但必要温柔;她无需太过聪慧,却必要坚强;她不必会武功,更无需文采出众……
但她必能给萧十一郎温暖——家的温暖。
而今萧十一郎已年近三十。也许这个想法,再无法实现。
——因为连城璧,已在床上等他。
“……”
萧十一郎想到这里,脸忽红如醉虾,猛然咳嗽起来。
连城璧盯着他的脸,眸中疑惑一闪而逝。他却并不问,只是柔声道:“一起睡?”
萧十一郎豁然抬眼,满是不可置信。
连城璧弯了唇角:“过来。”
萧十一郎一瞬不瞬凝视于他,喉结移了移,艰难道:“……其实我还不困。”
连城璧“唔”了一声,认真道:“但我困了。”
萧十一郎还站在原地,不动。
连城璧侧躺在床里,轻笑着勾了勾手指:“十一便陪着我,如何?”
他本身容貌极佳,笑时又是一副温柔多情模样,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萧十一郎差些痴了。
他半晌才回了神。终是眼神游离,僵着上半身,同手同脚走到床边。烽火中文网
连城璧以手轻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