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页)
代的感觉觉醒了,心在狂跳,脸在发烧,还有那神秘的眩晕。
不远处,北柱媳妇凤香正向涝池走来。
“黑里,老地方。”花球悄声说。兰兰胡乱嗯一声,取了瓢舀水。
花球舀满水,取过扁担,将挂勾挂在桶梁上,挑起桶子走了。
凤香的打趣声传来了,“哟,喧了个亲热。人一来,想听,又走了。兰兰,喧了些啥?是不是爱呀情呀的?” 兰兰说:“眼热不?眼热了,也喧去。”凤香笑了:“老了,早过了那节儿了。想当初,傻乎乎的,糊里糊涂就成了别人的婆娘。谁道爱呀情呀是啥滋味。现在,老了,成脚后跟上的老皮了。人家可喜欢少的,俏的。花球——,对不对?”
花球远远回答:“还喜欢你那样浪的呢。”
“挨刀货。”凤香笑骂。她四下里望望,悄声问:“兰兰,你真闹离婚?”“谁说的?”“谁都说呢。”凤香说,“说的人多。其实,也没啥,天下的男人又没叫霜杀掉。”
兰兰叹口气。这儿,放屁响满村。怪不得,有人怪怪地望她,跟望怪物一样。……这闲言,怕是婆家传来的。婆婆见人就说:“那婊子,没安好心,想跳槽哩。”她想,也好,用不着再躲闪了,就说:“离又咋样?”
《白虎关》第三章(2)
凤香说:“离的话,千万别再生孩子,一有那孽种,任你多调皮的马也上了绊子。……依我看,与其那样过,不如离。长疼不如短疼。现在啥都好说。等再有个娃儿,就晚了。……脓熟了,该挤的时候,还是挤掉。”
“你真这样想?”兰兰情不自禁,抓住凤香的手,“你不觉得我丢人?人会不会骂我?”
“嘴在人身上长着,咋说,由他说去。你又不是给人活的,管他呢。丢啥人?又没偷,又没抢,丢啥人?再说,又不是人家涮你,是你涮他,丢人是他白家丢人。你丢啥人?”凤香声音脆,话一快,就像瓦罐里倒核桃。
兰兰心热了。她望望凤香,想说句感激的话,可又觉得啥话也说不出心中的感激。她看到凤香鼻洼里有一点黑灰,就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擦不了几下,胸中有股很热的东西翻上来,进入眼眶,变成了泪流。她索性哭出了声。积淀了许久的难受,随哭声出了胸腔……
2
月亮升起来了。
兰兰抚抚心跳,走向大沙河。一切都模糊了,低矮的房屋,剥脱的墙皮,满地的溏土,都融入月夜了。兰兰喜欢月亮,当姑娘时,老在门口沙枣树下望月。那时的月亮比现在亮,比现在圆,老在那广柔的天上,跟云赛跑。月亮跑得很快,钻入一团云,再钻入一朵云,跟织布的梭子似的。兰兰想,还是当月儿好,多自由,由了性子在天上窜呢。长大后,才知道,那月儿也被拴着,一个无形的绳子拴了它,像妈围了锅台,也像驴绕着磨道,一圈,又一圈,不知转多少年了;但仍是羡慕月亮。到后来,嫁人,生活,一心忙碌,就忘月亮了。
兰兰的印象中,月亮总和花球连在一起。他们带个大衣,铺在沙丘上,并排躺了,望月。那月光会伴了情话,渗进心里。若是在春天,就有了沙枣花香。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和月光,和情话,给了兰兰许多回忆。后来她想,自己的幸福,想来就是在那时挥霍了的。幸福也和钱一样,惜着用,就能用久些。
记得那时,兰兰爱唱一首歌。许久不唱,词已忘了大半,但主要的几句还是记住了:“你带我躲过村口的黄狗,你带我走脱十八年忧愁,你带我去赶长长的夜路,你带我去看东边的日头……”就这。这歌,仿佛是照兰兰经过的事写的。那时,等爹妈一熟睡,她就悄悄拨开庄门,去大沙河,老听到孟八爷家的老山狗闷雷似叫。那狗精灵,大小有个动静,就扬了脖子,朝天吠。兰兰就不怕鬼了。别人眼里阴森森的林间小道,也溢了温清。这温清,一直溢到了妈叫她换亲的前夜。
想到换亲,兰兰叹口气。那事儿,一想就闷,还是想大沙河吧
那时的大沙河还有水,有草,有清亮的石子。那石子,一个个捞出,放太阳下,有许多图案。兰兰收集了好些石子,闲下来,就看那石子,成享受了。除了石子,那水也好,清洌,没一点尘滓。听说,这是祁连山的雪水,穿过漫长的时空,流了来,扭出个足够一村人生息的湾儿,就蜿蜒北去,不知所终了。沿了那河岸,就见沙浪蠕蠕,渐荡渐高,终于成沙海了。
后来,兰兰变了,由清凌凌的女孩变成了浑浊的婆娘。大沙河也变了,水没了,草死了,树少了,唯一没大变的,是那沙枣林。这沙枣,不像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