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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一名面目清瘦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抓住我的两条胳膊,冲我微笑。
“这就是我家小弟吗?没想到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我冲着这张脸发了一会愣。我还记得他转身走出白梨城昭德殿时寂寞的背影。瀛台询和那时候比起来变了许多,他变得太瘦了。在有吃有喝的青阳北都会把人变得如此消瘦真是出人意料。虽然带着大军回来,即将成为瀛棘的新王,他看上去却还是那么的孤寂落拓。
他转身冲大合萨行完礼,寒暄了几句后道:“我明日去拜会妃子,正好一同过去。”
苏畅皱了皱眉头说:“你是未来的瀛棘王,自然该是他们来迎接你才是。明儿我派个传令兵过去一趟,宣他们过来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妃子是我长辈,我去见她也是应当的。”我大哥瀛台询说,他的话里可没提过铁狼王。我想提醒他,他们现在住在一起呢。
我离他好近,近得看清他的眉是黛黑色的,虽然帅气,却始终没有展开。
他又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这是我家小弟啊,看起来好乖啊,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吧。”
突然一个声音说:“不要上了他的当,这小家伙顽皮得紧,还是交给我来管教吧。”
说话的这人一身白衣胜雪,眉目慵懒,鼓着掌呵呵大笑说:“他要真淘气起来连我都未必吃得消呢。”
“老师?”我又惊又喜地喊了出来。登时觉得一颗飘来荡去的心有了依靠。我早该想到,也正该是他,才有办法让青阳人在这关头派出大军送瀛台询回来,正好救了我的性命。计算时日,我们出发的那一天,他就出发了,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北都,才有可能来得这么快啊。
我大哥太平侯低头看着我说:“尊师说你有难,我便急急赶来。他一路催促,又知道一条捷径,我们倒没耽搁时间。你在这里,没有受委屈吧?——哎,你那几名伴当在哪里呢?”
我刚要回答,就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间杂着刀剑撞击声。苏畅脸色一变,虽然大军出行宿营,都早有防备,但可没想到这儿居然真的有人敢冲青阳营地,此处除了昆田王势力,又再有什么人能冲营。
我想起了在大殿中见到的那两名杀手,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他们能来得那么快。帐外骚乱声集蓄不散,显然来人不多,只听得呼喝声和打斗声、兵刃撞击声如山震响。帐中诸人都将注意力转向帐外,带甲卫士也捉刀而出,突然大帐顶上无声无息地凹陷下一个大坑,大家一惊中,只见一柄利刃自上刺入,扑的一声,牛皮大帐裂开一条大口子,一团黑影从中坠了下来,手中寒光闪动。
帐中的人都大惊失色,我看见只有我老师微微一笑,我大哥一手将我向后推了一步,另一手拔出剑来,苏畅大声呼喝,帐篷内七八名卫士就要朝着来人一起冲了上去。
我却苦笑了一声,指着从顶上掉下来的那人对大哥说:“这就是我的伴当。”
原来那帐篷顶上掉下来的人正是贺拔篾老。贺拔篾老落下来后,认出来是大公子在此,不由得又惊又喜,把刀子一收,跪下磕头:“原来是太平侯回来了。”
“你们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我问,眼看着他们浴血满身,又是得意又是心疼,“快,快让外面住手。”外面那个闹出偌大动静的人却是赤蛮,而楚叶带着几匹马等在远处,想将我抢出后一块逃走。
夜深人静时,帐篷外雪花正在簌簌而落,铺下漫天的晶莹,我看着大哥太平侯的背影,他按剑站在那儿仰空而望,我觉得他陌生了许多。
“这五年来,我始终都在怀念白梨城的雪呢。”他说。
我说:“天底下的雪花,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的傻问题,却说:“这儿每天都这么冷吗?我记得你出生的那一天,也是下着雪呢,那时候是夏天,可是天气却和今天一样冷。”
“嗯,”我用力地点着头说,“你在那一天去的青阳吧。”
“那一天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一个瀛棘的人了。”我大哥瀛台询侧过头回忆着说,他的脸在雪光的映衬下变得很白。
我不禁开始想象,他一个人如何在那个遥远陌生的和白梨完全不同的城市里生活,那儿到处充满了敌意,随时都有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脖子上的利刃在任何一刻都有可能砍落。难怪他如今变得迟疑、不自信起来。我看着他抿着的嘴唇,数他嘴角边上如刀刻着的皱纹。他有权利埋怨我们任何一个自由的人,是他用自己身体上的囚禁,自己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