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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缓缓吐一口气,才说:“我以为过了一年。”
两个人从朋友介绍到结婚,再从结婚到现在,整整四十年。弹指一挥间的事。
中间大吵小吵无数。做仇家时无论如何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真的少了一个人,好似空气被抽薄,呼吸艰难,度日如年。
我说:“妈,你先坐下。”
她将碗里的饭一股脑倒回锅里:“我再热一热。”
我只好陪她站在灶前。
“今天的午饭我做。你最近也很辛苦。”她看着锅喃喃说,“我没事了。”
热汽从锅里滚滚涌出。窗子被雾染得看不清。
她自己拿碗重新盛饭,手腕也在抖。
我不忍再看。
头七那天我们都睡得早。楼下留一桌酒菜,摆好筷子,给父亲归来的魂灵享用。
每一样菜都是母亲亲手做的。酒也摆的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茅台。
死者长已矣,他总算可以喝个够。
牧牧问我:“外公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外公吃了这顿饭,就可以放心到天上去。”我哄她,“快睡。”
她合上眼睛:“妈咪晚安,外公晚安。”
我搂着她的身体,一夜无眠。
林兆给我电话,“公司里正好有事在忙,脱不开身。代我向阿姨问好。”
“谢谢你,林先生。”
他顿一顿,低低笑起来,“不用客气。”
“木小姐,注意身体。”他说,“我会找时间来看你。”
三日后他过来,提一袋苹果。我开的门。
他穿了一身熨帖的白西装,整个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倘在以前,我还会和他打趣:哟,三十多岁的白马王子?
现在已经没有这份心情。
母亲本来在沙发上小睡,见他进来,要起身给他倒茶。他拦住她,“阿姨,不用客气了。”
他去洗苹果给牧牧吃。苹果大而红,不知道什么品种,超市里并没有见过。
我趁母亲在客厅,对林兆说:“谢谢你抽空过来。”
他淡淡一笑,“应该的。”
他亲自端苹果出去。牧牧拿到苹果,啃一口,又连啃几口,连赞好吃。
他只小坐一阵,母亲留他吃饭,他说:“家里有些事情,我必须回去。”
也不敢再留。
我送他出去。他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尽管打电话。”
兄弟两个都助人为乐,连说的话都一样。
我苦笑。
他看着我的眼睛,像试图在里面挖出他想要的答案,而不是听我嘴说。
“我会的。”
他终于点点头,“好。”开车走掉。
我等他车子在视野里消失不见,才返身回家。
母亲已经在门口等我。
“林兆是真的好。”她说。
她已经不会再催我结婚。话到此为止。
我搀她回去。
我打电话给幼儿园:“牧牧可能没有那么快回来。如果需要,我会回来给她办退学手续。”
那边说:“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把这个学期交的学费算作下一个学期。”
“非常感谢。”
我又拨通林徐电话。谁知转到语音信箱,我说:“林徐,我是木晓。因为一些临时的变故,这段时间我不会回来。LUNA还需要在寄养人那里留一段时间,希望你可以帮我转告。”
我一直等他回音,谁知电话短信都不见一个。
第二天却等到周雪电话,劈头问我:“木晓,你知道了没有?”
我说:“什么事情?”
她沉默一阵,才说:“那个女人流产了。”
我许久才反应过来:哦,沈珺。
自她嘴里说出来,好似:那个女人出门了。云淡风轻。
事情当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苦笑,“我为什么要知道?”
她说:“那么你信不信,是周宴让她流产的?”
老实说,我不信。
何况周宴的身份已经是加了“前”字的。前夫,前男友,别看后面的字代表了多么亲密的关系,一个“前”字便全铲掉了。一干二净。
我还有自己生活要过。
她主动告诉我:“周宴晚上熬夜,要喝咖啡,她装腔作势去倒,结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