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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的时候好像下起了雪,不过也可能不是在那天下的雪。我已经忘了那天晚上有没有下雪。
我并不十分享受跟黄令仪的第二次会面,不过若是只从表面看来,气氛倒是自始至终都十分融洽。
她的酒窖位于君悦酒店的西侧,走上一段长长的台阶,再绕过一个高尔夫俱乐部就能看见那个雅致的悬牌了。
我推门进去时,她正跟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聊着什么,一见我进来就跟那人说了声“失陪”走了过来。我随她在一张梨花木桌前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清净而典雅。
我们只聊了一会儿,她就招呼服务生拿了一瓶红酒过来,她说那是波尔多,其实再过两年才好喝,现在只能用醒酒器先醒一下了。
我说,真不好意思,浪费了你一瓶好酒。
“招待贵客哪里算浪费了。”她笑说。
我也笑笑,又问说:“你店里的酒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多啊。”
她说酒都放在下面的冷窖里了,因葡萄酒需要在恒定适中的温度下贮存。
“哪里像杨康那家伙,不管什么酒都随手堆在那个酒架上,白白糟蹋了那么多好东西。”她一边说着就起身将那瓶红酒小心地倒进了醒酒器里,就像是在把玩着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她倾身时背后浓密卷曲的长发便垂了下来,恰好挡去了胸前的那一抹风情。她举手投足间似乎总是透着这样一股似有似无的性感,然这性感却又其恰如其分地拘泥在一股高贵的名媛气质里,因而不致显得轻浮。
真没想到,那个黄烨的姐姐竟然是这样一个尤物,我想。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想不出别的话题,便又问了几句顾客的事。
她说来这边的大都是中国的富商、使馆官员或者来北京出差的外国人。
“不过有时也会碰到一些年轻的情侣在喷泉下面的台阶上约会。挺有趣的。”她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类似于嘲讽的笑容,跟黄烨谈起穷人时的表情如出一辙,看来这对姐弟也不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她将酒醒上就带我去了楼下的冷窖。那里果真是别有洞天的另一个世界,透过昏黄的灯光看过去,足足摆了二十几排的葡萄酒。只可惜我对此一窍不通,也无法发表什么评论,只好默不做声地听她介绍起了自己的得意收藏。
我们在冷窖里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就上楼去了。她帮我倒了一杯波尔多,我依然讲不出什么像样的评论,便听她谈起了这瓶酒的来历和品质。
她说这瓶酒是一个法国的庄园主送给她的,喝起来口感醇厚光滑。我点了点头,低头抿了一口杯里的酒,并没有觉得醇厚光滑。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用光滑这个词来形容红酒。
“其实品红酒的时候用什么酒杯也很重要。”她突然在对面说了一句。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
“每一种红酒都要用特定的酒杯来搭配。”她微笑着摇了一下杯里的酒,“这瓶波尔多就一定要用这种上等的葡萄酒杯,而那种拉菲——”
她回头扫了一眼柜台的方向:“用廉价的玻璃杯甚至塑料杯都无所谓。”
“拉菲?”我不解地看着柜台那边正在仔细地端详着一瓶红酒的中年男人。
“那瓶酒是假的。”她轻描淡写地说。
“假的?!”我有些不可置信地说。
“没想到我竟然也做这种事?”她笑道。
“是有点意外。照理说你应该根本不在乎那一点钱吧。”
“我当然不在乎,开酒窖也完全是个人兴趣。我之所以把那些假的拉菲放在下面的冷窖里不过是因为觉得有趣罢了。”
“有趣?”
“是啊,你不知道看着那些土气的家伙一脸陶醉地赞美杯子里的‘拉菲’是件多么好笑的事。”她这样说着果真又笑了起来。
我没有笑,只偏头看了眼柜台那边的中年男人。
“他们喝的只是这个瓶子和瓶塞而已。”她用红色的指甲弹了一下桌上的软木塞说,“反正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张裕和拉菲有什么区别。”
我默默地喝完了那杯酒便同她告辞了。再跟她多待一秒,我怕只会羞赧的无地自容。
回去的路上,我把钱包、钥匙、口红都塞进了口袋里,然后拿出手机给林佩瑜发了一条短信:这是我的银行账号,麻烦把代购芬迪包的那4800块退给我。
发完之后,我便将那个空空的手提包扔进了垃圾桶里。
林佩瑜没有回复我的短信。不过只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