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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目光沉静、能让人心神平稳的哥哥,也许,未尝不是件好事。
高考前一天,季南琛打电话给她,“我刚从考场回来。”
“听说你和苏筱雪一个考场?”子言淡淡地问。
“嗯,”季南琛的心思好像都放在了后一句话,“你的考场在我隔壁。”
“这么巧?”子言的心思倒放在另外一件事上,“和苏筱雪一个考场,有压力没有?光华的省文科状元的名头可就指望你俩了啊。”
季南琛的话语里有一丝笑意,“还是平常心比较好。你逢大考就情绪不稳,中考就是这样才没发挥好,这回一定要稳定情绪,不许妄自菲薄,我就在隔壁,加油!”
子言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近在眼前的高考,对她而言,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与憧憬。
年幼时的约定与向往,熬了这么多年,以为总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然而真到了这一天,却发现所有的颜色都已褪去,灰败得如同废墟的荒草,在流年的逝去中渐渐枯黄。
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她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放弃,放弃在红墙下与他并肩而立产生的那个光怪陆离的美梦;她确信,自己已经完全能够平静去面对从此失去他这个事实,只要,不再让她见到那个人。
然而事实总是不能尽如人愿。
比如她完全不知道能在考场遇见他。
高考前她已把蓄长的头发又剪成一把最普通样式的清汤短发,经常穿着一件式样古板的白衬衫,配上母亲的半旧黑色齐膝裙,因为有点不合身,更显得衣裙下的身躯单薄平板到了极点。
高考当天,还是这副打扮,她抱着一个文具袋,低头穿过一大片灰色水泥栏杆,无视栏杆边倚着满满当当的学生,默然在人群中穿梭,像片极度单薄与单调的叶子,丝毫不引人注目。
她的平静,就在下一刻被尽数打破。
走廊的尽头,好似有谁叫了一声“林尧”,她的腿脚便簌簌的开始有点抖。
她以为自己能够很平静,以为自己已经将所有的情绪藏的那样好,可是仍然听不得他的名字,哪怕是旁人那无意的一声,也能刺破她本以为坚硬的外壳。
她和林尧,就如歌词所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林尧所在的理科考场,本来设在另一栋教学楼,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走到文科考场的这一栋来,和几个相熟的同学聊起了天。
子言控制不住的向他望去,突然发现,他站着聊天的位置,正对着苏筱雪那个考场的前门,离她的考场后门只有几步之遥。
顿悟、恍悟、醒悟、大悟!
他在等苏筱雪,等着在考前跟她说上一会子话,等着鼓励她,等着与她携手并进,等着将要一起并肩而立的荣耀。去年他放弃B大,为苏筱雪留下来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了结局,居然还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子言觉得自己神经紧绷,手腕抖的厉害,几乎抱不住手里的文具袋。
苏筱雪一出现在楼梯尽头的同时,她已经落荒而逃。
自今岐路各西东(3)她逃得很远。
然而却并不能平静,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见到而失控又是另一回事,她控制不住地不断想象着现在他正在和苏筱雪说话的情形,想象着苏筱雪那笑语嫣然的模样,心情糟糕到了顶点。
心尖上起先是麻木,继而是酸楚,最后变做尖锐的刺痛,由上及下,遍及全身。
然而还远远不够,这一天的狼狈简直无法言喻。
不知过了多久,腹内有针尖样的抽痛扭曲升起,并且盘旋曲徊,一阵一阵的波动,随即一阵温热的感觉就冲破阻碍,蓦地往下一沉。
不知道是否心绪波动起伏过大的原因,她一向准时的“好朋友”居然提前不期自来,那种起伏辗转的疼痛,教人浑身无力,头冒冷汗,这痛感抽筋钻骨,无所不在,以至于考场铃声响起时,她只能撑着墙壁,极其缓慢的移动脚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落下了这每月必痛的毛病。
极度疲惫倦怠酸楚疼痛的五场考试,林尧始终不肯放过她,似乎在故意折磨她,几乎每场考前,她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他的眼神看天看地看窗户看楼梯,就是不看她一眼,只在最后一场考试铃响前,她转过身去,才若有如无的感觉到一缕游丝般的目光,缠绕在她身后。
她不想再回头去捕捉那缕含义复杂的目光,只觉身心极度疲惫,就算两两相望了,又能如何